“不,伊利亚,沈方宇不会这么做。”炎把信整理了一下,能留下的都留下,废话连篇的都扔了。
“怎么不会,他写的信和你写的信就是在皇帝面前打擂台,要是我,都不用出这个门就能把信给换了。”
“但他毕竟不是你伊利亚呀,”炎说,“怎么相提并论。”
“唔……你这么说也对。”伊利亚思及沈方宇那一丝不苟的样儿,连罚站的姿势都是特别标准。
“哪怕我们的信打个‘你死我活,尸横遍野’的,他也不会拦着我寄信给皇兄。”炎笑了笑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好吧。”伊利亚点点头,“我信你,所以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炎知道这信会飞快地去到皇兄手里,他眼下需要头疼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么写才能说服皇兄,同意自己嫁给乌斯曼当王后。
伊利亚站在边上,帮他磨墨。
炎重新拿过一张信笺,在桌上放平整了,然后提笔蘸取浓墨,在那雕竹刻花的砚台上轻轻一捺后,在信纸上写了起来。
“皇……”第一笔就写歪了,大约是心事太重吧,炎暗暗啧一声,把纸团了,重新取一张来铺平。
“皇兄敬启:臣弟……”炎写完这几字后,这笔尖就悬停不动了。
“后面呢?”伊利亚问。
“你别催我。”炎一动手腕,笔尖竟戳向信纸,留下一撇浓墨。
伊利亚都不劳炎说,主动就给他拿了一张新的信笺。
炎把写坏的团了团,负气地往外一丢。
沈方宇正站在门外边呢,看着那纸团咕噜噜地滚出来,特别委屈。
“估计得等上半日吧。”沈方宇思忖着,不过只要能待在炎身边,等一年都愿意啊,只是他真不想去想炎写的内容。
他很吃醋,哪怕知道他们是假成婚,依旧吃醋。
“啊,又一个。”新的纸团子滚落到沈方宇的脚边,他低头,都瞥见上面隐约透着“皇兄”二字。
沈方宇没有捡起来看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儿,老实等着。
“炎,你是不是一提笔就忘字啊,怎么老写错……”伊利亚磨墨磨得手腕都酸了,炎还没写出个所以然来。
“啰嗦!”炎板起脸,重新拿过一张纸,盯着它仿佛是盯着仇人一样。
“罢了!”炎忽然凝神,一脸肃然地开始写。伊利亚好奇地看着,炎磨叽了这么久,总算想出来该怎么写了。
只见那一笔一划都如龙盘凤翥,透着力道,也透着他坚定的心意。
见字如见心,炎所写的内容,让伊利亚吃惊到目瞪口呆。
“皇兄敬启:
臣弟心悦乌斯曼,望明鉴。
弟:淳于炎亲笔。”
这一行字写在信笺正中,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把笔搁下了。
“这、这这……”倒是伊利亚变结巴了,指着上面的话问,“您是当真的?还是权宜之计……”
炎已经拿过信封,在上面飞速写下:“皇兄亲启。”
然后他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的亲王印信和一盒精致的朱红泥蜡,在封口处用力盖下。
“交给沈方宇吧。”炎语气沉稳,手更稳,把信放到激动不已的伊利亚的手中。
伊利亚捧着那单薄到只有一页纸的信,却小心得像抱着个初生婴孩似的,连走路都比平时慢,很是慎重地把它转交给沈方宇。
沈方宇不敢怠慢双手接过,对着屋内道:“殿下,卑职会尽快传寄。”
然后,他便出去了。
伊利亚忙不迭回到卧房,看炎依旧坐在桌边,在摆弄自己的鸡血石印信,他之前写的厚厚一沓东西都没让沈方宇带走,只有方才那一句话让沈方宇寄出了。
“炎,你还没回答我呢。”伊利亚的心咚咚直跳,既紧张又有点兴奋。
炎低眉敛目地看着手心里的亲王印信,语带惆怅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但这是真的,我确实对他动了情。”
“神啊!”伊利亚吃惊直冒西凉语,“那君上可不得高兴得……”
“不许告诉他。”炎眼神犀利,态度坚决。
“啊?”伊利亚不懂了,“既然你已经对君上动心,为何不能说?”
“反正不能告诉他。”炎道,“你的舌头不想要了,就尽管去他耳边嚼。”
“不不不!我绝对不说,我如今都是你的人了。”伊利亚连忙道。
“哎,我大概是得了失心疯吧。”炎说着,把印信捏紧在手心,“除此之外,没别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