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灼背对着夏罹,看不见他也不想看见他,虽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人心不是死的,终究会疼,殇灼也不是石头,总是会累会怨的。
夏罹则一直皱着眉,他望了望天,看着满天的灰暗色,分不清时辰。纠结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语气那般轻柔,就像在与亲密之人耳语一样。
自那日与渭柳青交谈后,殇灼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他想也许夏罹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情的,只是那份情太轻,比不过江山万里。
殇灼轻笑了一声,抬起头呼了口气,说道“夏罹,你给我的所有温柔,于我是情重,于你只是手段,我这一腔深情终究付了薄情,从此你享你的万里江山,我去我的阴曹地府,永不相见”
夏罹忽然脑海一片空白,心脏的血液像是逆流般地疼痛,身体整个都僵住了。
这时,夏罹身边侍候的一个公公用尖利的嗓音大喊“行刑”
一将士双手捧着枉生上了处刑台,他持起枉生,刺进殇灼的心脏,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渗到地下去。
视线中,殇灼沉沉地低下了头,再也没有抬起。
夏罹身体似是失了控制,跌跌撞撞地冲上处刑台,无视众人惊诧的眼神,拔出刺穿殇灼心脏的枉生剑,用其斩断了捆绑着殇灼两只手的锁链。
夏罹接住倒下来的殇灼,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殇灼最后的话一字一句地烙印在夏罹的心上,像是用刀生生刻上去的。那个眼中只有自己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了,这一次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怀中冰冷的身体像是时刻在提醒他一样,隔着衣服仍让他感觉冷得刺骨。
在怀中的人闭上眼睛的一瞬,夏罹感觉什么江山什么天下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再一次看见那双执着的红眸,哪怕用他的命换。
不知是不是上天也在哭泣,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滴滴雨点打在殇灼的脸上像是在为他擦拭脸上的污尘,又像是为他滋润干涩的唇。
灰蒙蒙的天,没有一丝阳光透过,将殇灼的脸衬得更加苍白。
突然间,狂风暴起,雷鸣不断,细雨变成了利刃割着人的皮肉。从天降下一道红色的惊雷,砸落在了处刑台前的人群中,人们纷纷逃窜。
惊雷落下,地面塌陷了下去,密室中的一切显现了出来。
红色的雷降在戚无离身上,三魂七魄都被抽离,戚无离疼得醒来又昏过去,又再次醒来,反反复复,除了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处刑台后的高台上,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渭柳青身前,说道“大人,这里危险,请随我们离开”
渭柳青望了一眼宋安歌,他知道这些人是宋安歌安排的。既然不想让他留在此地那便不留,渭柳青很是爽快地跟着那些黑衣人离开了。
而处刑台上,夏罹似是根本感觉不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抱着殇灼。可不知为何,殇灼的身体开始渐渐消失变成灰烬。
夏罹用袖子将灰烬扑拢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看着快要被风吹走的灰烬,他伸出手想要护住更多,不想风吹过将他怀中护着的灰吹向了空中。
他像个被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跟风争抢着仅剩的灰烬,将它紧紧握在手心。却发现越是攥紧手掌灰烬便消失得越快。
夏罹从未这般绝望,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只剩那一抹灰烬,却还留不住。眼泪早已流了满脸,他哽哽咽咽,哭不出声来。
众将士也傻了眼,好不容易回了神,纷纷挡在夏罹身前,有些则想要拉夏罹起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夏罹任他们怎么拽都不肯起来。
无奈几个将士说了句“陛下,得罪了”便将夏罹架起脱离了危险之地,送回了皇宫。一路上,夏罹都望着自己空空的两只手,无声地落泪。
方才乱成一团的人现在已经都退散离开了,只剩宋安歌一人看着那惊鸿的红雷浅笑着。诗寂带着戚望卿寻着惊雷落下的地方,来到了这里。
宋安歌早已料到冥君会来,也不意外,说道“这阵法一旦开启便谁人都无法阻止,就算是冥君也不能”
诗寂才不信宋安歌的邪,一剑劈向那个将整个阵法图罩住的红色屏障,却被弹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宋安歌,鼓足了劲又是一剑,无奈还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了回来。
戚望卿站在一旁,着实有点嗑瓜子的观众的心态。闲得无聊便拔出插在腰间的扇子,顺着风向扇了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