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紧赶慢赶抵达苣都并没有联络到安插此地的暗桩。王将军脑袋瞬间大了,他是奉命营救霍清流的,到了地方暗桩不见了,莫非事情有变?
不过苣都也就巴掌那么大的地方,找人不易但总算有迹可循。
他的直觉很准,变故出现在一天前。
当饿的只剩一口气的宋轲被王宣从废宅里解救出来,霍清流已经被人带走整整一天一夜了。至于是什么人动手劫人宋轲并不熟悉对方身份,只是从对方出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来看,绝不是一般大家豢养的食客。这等好身手,值此乱世,又是听命于何人?被捆成蚕茧后,宋轲不吃不喝,确实是没办法吃,但这阻拦不了他绞尽脑汁去寻找答案。
不过王宣几乎已经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如果说这世上除了秦王还有谁对霍国公孙如此上心,除了那个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三个人。且从他们带走霍清流,还把两个罪魁也带上,这符合庆言一贯的做事风格。
“追!”
第90章 老姜犹辣
霍清流仿佛睡了很久,连日浑浑噩噩的根本分辨不出白天黑夜。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其实没有人蒙住他的眼睛,也没有人捂住他的耳朵,准确说并没有人有意去阻断他的视觉和听觉。这完全是他把自己陷入一个封闭的世界的结果,不管是多日来霍昭平折磨他时企图强行唤醒他的感知,还是这几天被人小心呵护希望唤回他一丝神智,但结果并不乐观。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虽然还有呼吸,但没有活人的一丝生气儿。
行进的马车除非必要的休整其他时候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往南飞驰,中途换了几次马,终于没有被后面的王宣追上。不过据说王宣亦是马不停蹄全速追赶,妫辛忧心忡忡,不时催促驭手再快。
“先生。”妫辛钻进马车,庆言两指搭在霍清流脉门处,并没有睁开眼睛。
“如何?”
“先生,吕守刚刚回来,秦国的追兵离我们不远了。”
庆言松开两指,妫辛悄然看过去,但见白皙的腕子数道暗色勒痕,有的已然深入肉里。尽管敷过伤药,但并没有缠上绷带。这几日庆言不停帮他推宫过血,否则长久禁锢血脉不畅,那双手即便外伤养好,筋脉也废了。
“秦国派谁前来?”
“王宣。”
庆言眯了眯眼睛,“离淮水还有多远。”
“不足一日路程。”
一声长长叹息,庆言把那只露在被外的手轻轻送回温暖的被里。霍清流沉沉睡着,这些天除了偶尔醒来,被喂进几口水外基本都是在熟睡中度过。他非常疲惫,几乎除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仿佛放弃了一切人世温情冷暖、苦痛快乐。因为多日无法进食,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庆言用了很多种方法也没能阻止可怕的消瘦。
“公孙受苦了。”妫辛轻声道,目光从旁边小几不曾动过的食盒上移开。那还是早间他亲自送过来的,和所有人一样,希望他能早日清醒过来,哪怕只吃上一口,也别再生生耗着自己的元气了。但根本无济于事,霍清流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没有饥寒没有苦痛,没有刑伤没有折磨。
“叫吕守赶到淮水,除去我们用的船,剩下的尽数毁去!”
妫辛点头称明白。
庆言思索片刻,又吩咐:“过前面亭子,是岔路,把霍昭平丢在往衢州的方向。”
这回轮妫辛不解了,迟疑了一瞬,忍不住问:“若要迷惑王宣,不是该把人丢在去泗阳的路口吗?”
“正是因为我们去衢州,才要把人丢在这个路口。”庆言冷笑,“切莫小看王宣,当年受命护你出秦境,你当只是秦王狡黠多疑?此人才智不输尉夫子,你想得的他必能料到。若是把人丢在泗阳路上,王宣定会料到我们不过障眼法,反而直追衢州。把人仍在去衢州的路上,王宣才会停一停,多思量思量我的真实意图。命人毁去多余船只不过是王宣察觉上当后的万全之法罢了。”
妫辛心服口服,“是!”
姜不愧是老的辣!
面对前方两条路,王宣亦是犹豫不决,一时不知该走哪一条。半个时辰后先返回的是深入衢州方向的斥侯,并带回一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王将军定睛一看认识,当初为了能叫霍侯允了秦国求娶的婚事,可是没少和这位公孙打交道。
霍昭平知道落在秦国人手里一定完蛋了,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拼得一线生机也是好的。不等王宣开口,便膝行至王宣马前,大呼:“将军恕罪,昭平一时不察受人蛊惑铸下大错,愿助将军寻回吾弟为大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