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偈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坐在镜前任由婢子为自己梳发,一双手无所事事的摸着腰封上的佩玉,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揉腰。季彦见状,忙凑上来低声问:“殿下可是腰不舒服?”
“啊?啊!没有!”周偈忙将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端正严肃的说,“本王没有不舒服。”说话间婢子束好发,周偈维持着端庄严肃,吩咐道,“传膳。”
更衣的婢子退下,侍膳的侍人鱼贯而入,将汤羹饭碗摆满了一几案。
周偈难以置信的看着大碗小碗不是鸡汤参汤就是燕窝桂圆的,骂道:“这都什么玩意?!”
“回殿下。”侍人惊慌跪地,颤声说道,“这些都是吴长吏吩咐的,说殿下昨夜辛苦了,要给殿下好好补一补。”
“我辛、辛……啊!”周偈气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在心内将吴长安骂了八百多遍,才气不打一处来的挥挥手,“拿走!拿走!”
侍人不敢违抗,招呼其他人一起上前,刚把最后一碗鸡汤面端起来,就听到周偈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侍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的十分尴尬,大着胆子瞄了一眼周偈,竟发现周偈脸有点儿红。
“那个……”周偈指指侍人手里的汤,“留下吧。”
侍人方如释重负的又放下,伺候周偈开始用膳。
季彦等着周偈用完膳,左右侍人都退下,方悄悄凑上来,从兜里摸出一盒药膏放在几案上,眼见周偈又瞪起的眼睛,季彦忙压低声音道:“这是吴长吏让季彦给殿下准备的,消肿润滑十分有效。”
周偈瞪着那盒药膏又将吴长安骂了八百多遍,却还是默默的将药膏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维持着面上的端正严肃踱出了屋。
待行到前堂,周偈却没有进去,而是躲在堂外偷偷张望,就见吴长吏正站在堂中,带着小吏们清点每一份礼单,而暮色站在他旁边,对着贺寿的人逐一拜礼致谢。
今日是周偈寿诞,暮色特意穿了一等常随的礼服,腰封也换成了满绣五彩吉祥纹的那条,头发不但规规矩矩的束好,还额外加了一根华丽的镂花银簪。一概往日懒懒散散的朴素风格,竟是让周偈眼前一亮。
暮色在吴长安的引荐下,代周偈向着所有来贺寿的人躬身拜礼,脸上笑容得体,动作一丝不苟,尽显一等常随该有的气度。周偈远远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原来他的小傻子也可以独当一面。
不知看了多久,第一波贺寿的人终于都走了。暮色寻到一个空隙,向着周偈藏身的地方走来。
“殿下。”暮色并没有看向周偈,“昨夜睡的可好?”
“咦?”周偈十分诧异暮色竟然发现了自己,刚要发问突然想起来,笑着道,“又是阵法是吧?”
“是。”暮色依旧看着别处,温柔的笑了一下,说,“只要在府里,殿下躲在哪我都知道。”
“哎呦好厉害啊,瞧把你得意的。”周偈阴阳怪气的嘲讽完却是偷偷拉了拉暮色的手,“小傻子,走,跟我走。”
“是。”暮色应承着,“殿下稍候,我去跟吴长吏说一声。”
“说什么说?!”周偈死死拉着暮色的手不放开,赌气道,“不许告诉他,快跟我走。”
“好。”暮色没有多言,跟上周偈从后门偷偷溜出了府。直到跟着周偈穿小巷绕开人多的地方从北门出了城,眼瞅着是往界灵殿方向而去,暮色终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可是要去界灵殿?”
“是。”周偈轻笑一下,“去找苏晟给你寻刀。”暮色听闻稍楞,随后抿唇一笑没再多言,周偈却被他的笑脸撩到,纵马凑近暮色,问,“怎样?我好不好?”
“好。”暮色的脸稍红,轻声说道,“殿下什么都想到了。”
“那……”周偈又凑近一些,两匹马的马头都要贴在一起了,“晚上给不给睡?”
“给。”暮色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周偈满意的摸了摸暮色的头,夸道:“真乖。”
“今日是殿下寿诞。”暮色的语气竟是宠溺,“殿下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好久没有被人这样纵容了,周偈的心里突然生了谐戏的童心,满脸期待的问,“那我们能不能悄悄的溜进神见之森?”
“能。”暮色的应承果然没有丝毫的迟疑,当下一驳马头,引着周偈拐上了一条岔路。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渐渐浓密的树林中。
重阳节的神见之森有一年中最温暖的颜色,枫叶如火,银杏金黄,层层叠叠铺陈开来,仿若霞云降世,将天上地下的一切都拢在了秋日中,白羽恒也在其中。不过今日的他却没有闲暇的心情去欣赏美景,因为他正循着阵法上的痕迹去追几个试图跑出神见之森的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