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外啊。”周偈也阴阳怪气的怼了回去,“没想到竟然从端庄的王妃嘴里听到‘调情’二字,看来怀平公府的讲席真是博古通今,涉猎甚广啊。”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愤怒,沈氏的脸霎时就红了,但周偈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直截了当的怒道,“出去。”
沈氏被噎得够呛,急促的喘了一口气,语气中的火气也不小:“我是来和殿下商议中元节诸事的。”
“不想听。”周偈的回答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这点儿内府破事也要来烦本王,那养着你和吴长安是吃白饭的吗?”周偈压根不在乎沈氏的感受,说完又补了一刀,“快出去!”
沈氏气得浑身都在抖,却不敢真和周偈造次,死瞪了暮色一眼,转身出去了。
“没事找事,有病!”周偈在沈氏出去后丢了这么一句。
暮色却被瞪得生出了不详的预感,抬起一张花猫脸,踌躇着问道:“殿下为何要这样和王妃说话呢?”
周偈险些就乐出了声,被沈氏搅坏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都没有追究暮色如此无礼的责问,心情颇好的反问:“这样有何不妥吗?”
“这样总觉得王妃有些可怜。”暮色不解的说,“王妃又没做错什么。”
“错还是有的。”周偈意味深长的说,“她逾越了。”见暮色满脸的困惑更甚,周偈耐心的解释道,“虽是父皇指婚,但她若安分守己,本王不是不能以礼相待,也不是不能疼宠她,但她却妄图了她不该想的东西。”
“什么东西?”
周偈轻笑一声,吐出两个字:“皇权。”
暮色顿时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凑到周偈身侧,压低声音问:“难道殿下的皇权都不能满足她?”
周偈没有回答,只在纸上写了一个“梁”字,说:“如今的朝堂是这些人的,怀平公若想平分秋色,只能倚仗我。”
“为什么?”
“原因很多。”周偈今日的耐心十分充足,当下给暮色解释起了错综复杂的朝堂关系,“怀平公的族妹入宫多年,沈氏一族原本是指望她能母凭子贵的,谁知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所出,也未能争得圣心,一直都被梁昭仪踩在脚下,连带着朝堂上的沈族也处处受制于梁族。怀平公与梁司徒同为世袭大公,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寄希望于我。”
“那他们希望殿下为他们做什么?”暮色似懂非懂,“他们又能帮殿下什么?”
“为他们带来更多的权势,让他们可以更好的掌控朝堂,反过来,这些我也会有。”
“殿下可以掌控朝堂?”暮色竟露出一丝欣喜,“那岂不是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好吗?”
“不好。”周偈摇摇头,低声说道,“这天下间只有一个皇帝,只有他才能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任何人都要在他的皇权下安分守己,谁要是过头了,谁就要倒霉,比如说杨氏。”未成想周偈竟提到自己的母族,暮色又一次惊得张大了嘴,周偈却笑着说,“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如此乖张无常,父皇却能一直容忍我至今?”
“因为皇帝宠爱殿下。”
“自古天家无情,只有君臣,哪有什么父慈子孝。”周偈的言语中有深藏的哀伤,“父皇之所以容忍我是因为父皇知道,我不党不私,脾气又差,和满朝上下关系都不好,所以他不在乎我的那些胡作非为,因为不管我怎么作妖也危及不到他的皇权。”
“原来如此。”暮色恍然大悟,“那这么说殿下之前的那些做法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殿下果然高明。”
“高明你个头啊!”周偈十分无语暮色毫无来由的称赞,苦笑着说,“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毕竟那时候我人小势单,也只能如此保护自己了。”
“哦……”暮色突然有些心疼,看向周偈的神色十分温柔,“辛苦殿下了。”
“并不辛苦。”周偈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后来我发现,这样活着其实很爽。”
“这样啊,殿下觉得好就好。”暮色见周偈并未伤怀往事,放心的冲着周偈笑了笑,说,“那殿下以后就还这样吧。”
“不行了。”周偈看着暮色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笑脸,忍不住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随后正色道,“那都是不经事时的做法,那时候的我一人平安全家平安,可是现在不是了。我有了要权衡考量的东西,也有了更多要依附我而生存的人,我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了。”周偈见暮色好像被自己的话吓到,又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笑着说,“怎么了?这就吓傻了?暮色常随不是答应要和本王共同对敌,还答应要保护好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