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白听罢，还是有点想笑，赶紧轻咳一下作为掩饰，示意谢清秋继续说。
谢清秋咬了咬牙，放弃道：“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也是没节操的货。”
紧接着，谢清秋好像是现在了某种回忆里，声音有些悠远：“那个鬼使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已经有了大限将至的预感。那时的我，早已看过修真界无数人的崛起或者陨落。
而我呢？在那些年里，甚至很少外出，将自己封闭在朝阳剑宗偏远的小小山头，我甚至觉得我此生都无法筑基，已经开始放弃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人在临死之前，地府的鬼使就会前来索命，这种说法我是知道的，所以那几天我解决了所有的凡尘之事，觉得对此间也不会再有留恋。也许在死亡的那一刻，我还会留下一句遗言：瞧瞧，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想要去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你若是问我，就这么死亡的话，甘心吗？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甘心！
但那又如何……？
可是我不愿意啊，不愿意死在那个人的面前！”
谢清秋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急促的喘息着，苏落白更是第一次见到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谢清秋。
谢清秋调整了一下呼吸，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又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模样：“如果是寻常的鬼使，我管他们是来索我命的还是什么，一句话，跟他们走便是！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竟然会是——那个家伙！”
谢清秋却笑了，只不过却是咬牙切齿的笑：“那个家伙是我的徒弟，不，应该是我这辈子收的唯一一个徒弟。我是在师父飞升后不久下山游历时见到的孤儿。可是你们也知道我的修为，我不管当时在外面传的多么惊才绝艳，但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炼气期！
有我这么一个停留在炼气期无法突破的师父，那个孩子过得很不好，经常受到同门弟子嘲笑侮辱，我这个做师父的却无法为他出头。那个孩子当时真的很好很贴心的，还会反过头来安慰我，说我肯定可以筑基成功，到时也许会直接飞升也不一定……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万魔宗故意塞到我身边的叛徒！
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朝阳剑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一个接一个在出席任务中陨落……
而他就在我们彻查的时候，跳了出来，跟着万魔宗的人离开了。”
谢清秋垂下了眼帘，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死了，万魔宗不知为何也灭了，一切就如此尘埃落定。我想这样也就罢了，就当我这辈子瞎了眼，他犯下的错我会一力承担慢慢弥补给宗门。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再次遇见他，真的，从来没有……
他死后，成了勾魂的鬼使，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大限将至。我当然不会让这个欺骗我感情的家伙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所以我在他的面前吞了五百颗长寿丹。
我还记得我当时的样子，将丹药一大把一大把的塞在嘴里，拼命地咬拼命地咬，就像是要把那人撕扯的干干净净，我恨不得他再死一次！
可是一直吃药不是办法，是药总会有效力不足的时候。五百颗长寿丹，每一颗可以延长五年的寿命，但我将此全部吞下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增长了一千五百的寿命而已。
我就在那一段时间拼命地修炼拼命地修炼，可是……我照样还是炼气期！
时间过得很快，我又到了大限将至的时候，然后那个人……他又过来了，甚至还成了地府中少数的鬼王之一，哈哈哈哈！
那时，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脱离不了他的掌控了，让我忘却仇恨我亦做不到，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勾魂更不想让他好过！”
谢清秋脸上笑得残忍而又快意：“不想被勾魂的办法不是没有，闭死关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亦或者——自爆！
可是那个家伙比我想象的强了无数倍，我在他的面前连自杀也做不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一点良心没有泯灭，他这次前来没有再提索命的事，反而利用自己的职权帮我往后延了五百年……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若是我这五百年没有筑基成功的话，我就得毫无怨言地任凭他处置。眼看着时间将近，我这一次才真的算上心灰意冷。若说我在此间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存在，当然就是这个宗门，以及——你们，我一辈子的好友。”
苏落白看着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的谢清秋，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就像有一道微弱的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