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反正你又不喜欢我……”他言语中的委屈满得快要向往溢出。
温行一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温行第一次见到谢衣的这幅模样。他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一下,不疼但是也不好受。
“阿行,你是不是讨厌孤?”谢衣看着温行,像是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不好。
温行生硬地挪开了视线,在心底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明面上却道了一句“不敢”。
“可是……你从来就没有对孤笑过。”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冰凉的泪痕,“你甚至都愿意给福禄一个笑,却不愿意在此刻看孤一眼。”
哽咽的声音环绕在温行的耳边,他没料到酒后的谢衣说哭就哭,轻抿唇后回答:“臣身份卑微,不敢高攀殿下。”
话音刚落,温行就感觉自己被紧紧地抱住了。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皱了下鼻子想把谢衣推开,却发现自己居然推不动。
“呜……我,我不要你的高攀!”谢衣紧攥着温行的衣料,大有死不撒手的意味,“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站在我身边的人!我本来就只有她,可是现在她不在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温行的脑袋被谢衣的这一番话搅成了一堆乱麻。
什么叫作“只有他但是他不在了”?
“他”是指谁?莫不是……谢连?
毕竟他说知道的会站在谢衣身边的,只有那个喜欢左一口“皇兄”右一口“皇兄”的谢连。
温行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也顾不上怀里的谢衣,就着这个姿势问:“殿下你可否说清楚些,谁不在了?”
可是谢衣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不再作声,只顾着闷声哭。
温行也不好继续胡乱猜测,生怕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他僵硬着站在原地,等着谢衣哭累。
待谢衣逐渐转为低声啜泣之后,温行终于忍不住轻声问:“殿下……可否松手了?微臣不喜酒味。”
许是自己也认为抱太久了不太好,谢衣终于肯松开温行。他的双眼通红,没了往日太子的威严,倒像是只兔子。
温行低头看了眼,衣襟倒是没被沾湿多少,不像是哭了这么久的样子。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事情应当不是特别严重。
“殿下可否愿意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温行破天荒地用了十分温和的语气,不似往常般冷淡。
奈何发泄完的谢衣小脾气又上来了,撇头轻哼一声,沙哑地说:“与你无关,孤告诉你作甚?”
温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就算真的是谢连出了什么事情,也都是他们皇族内部之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谢衣看出了温行情绪的变化,忽然开口,“你要是愿意答应孤一件事情,孤或许可以考虑。”
温行抬眸,道:“愿闻其详。”
谢衣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痕,说:“辅佐孤,直到孤出师。”
温行目光微闪。
谢衣当他是在迟疑,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就算……不是真心的也可以。”
暗含落寞的声音像一根细针,戳进了温行冰封坚硬的心脏。他心念一动,斟酌着语句道:“那么微臣斗胆请求附加一个条件。”
谢衣眉头一条,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回了句:“你说。”
温行拱手作揖,恭敬地说:“微臣请求殿下在出师之日,赐微臣一纸放归诏书。”
谢衣瞳孔微缩,硬生生压下了就要出口的拒绝。
气氛忽然有些凝固。
温行低着头,等待谢衣的回答。他知道若按谢衣的心情来说,此刻是不宜提到这事的,但若按时机来说,他又不想错过。
酒后亦或是受打击不久的人往往是不理智的,也是最好哄骗的。而谢衣两个都占了。
重生以来温行第一次拿出前世的那一套小心机,却是将这心机放在前世用它来保护的人身上。
温行打好了腹稿,准备着在谢衣拒绝后说出来,不料谢衣沉默了片刻后就直接同意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孤答应你。”谢衣看着温行,眸间看不出情绪。
温行只抬眸看了他一眼,重新低头说:“既如此,微臣也答应殿下所提之事。”
“好。”谢衣露出了今夜来的第一丝笑意,生硬而虚伪,“孤也累了,走了。”
说完就作势要转身。温行轻挑眉,出声提醒道:“殿下莫不是忘了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