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楼虽与碧落阁并称,但不过是江湖中人给轻尘楼中一群美人的面子,若论实力,两者相去何止倍蓰。
我问起斯幽如何得知莫公子的身份,他晃着扇子只是浅笑:“碧落阁和朝廷素有往来,莫公子曾受家父之邀,来到寒舍作客,那时我才十二岁,躲在屏风后看到了他。说起来,一晃七年,他容貌竟未稍改。”
我了然地点头,回到镇上,正撞见老赵对着拉车的马儿苦口婆心:“徐少爷待咱们不坏,你们能不能老老实实地拉车,路上不要再闹幺蛾子?”
我听得好笑,顺口问他道:“老赵,你在说什么?”
老赵咧开了大嘴,殷勤地迎了上来:“三位公子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两日莫不是闹鬼了,这几匹马全都不听小人的话,若是耽搁了几位公子的大事,小人如何担待得起?”
我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这算什么事,你去镇上再买两匹马就是了。”老赵连声应是,过了半天,果然从镇上拉了两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回来,替换了之前的马匹。
但说也奇怪,新买的马儿仍旧不听老赵的吩咐,在路上走得东倒西歪,有气无力,我们赶了一日路,才走出数十里路程,照这个速度下去,看来等我们到南疆的时候,刚好赶得上给老死的南越王奔丧。
本少爷终于耐不住性子,拉着那两匹马找了个兽医给瞧瞧,那兽医大咧咧地吸着旱烟:“公子的马儿被人下了泻药,顶不了什么用啦。”
我听得心头火起,他奶奶的,原来是有人暗地里给少爷我下绊子,我倒要看一看是哪路好汉来找我的麻烦,遂重新买了几匹马,当夜本少爷睁圆了眼,守在马槽旁,不料整整一夜过去,半个鬼影儿都没见,少爷我脸上倒被那几匹小畜生的尾巴扫得忒疼,一阵龇牙咧嘴。
景止拿了药细心地抹在我脸上,忍不住含笑道:“嘉鱼昨夜辛苦。”
斯幽仔细打量我的脸颊半晌,也不禁失笑:“嘉鱼生得俊秀,破不了相的。”
逮不到给马匹下药的小贼,本少爷只得弃了马车不乘,索性领着众人一路慢腾腾向南疆而行。
这日行到庆华城,人烟阜盛,游客如云,街上眉清目秀的姑娘不少,我背负双手,看得不亦乐乎。
不防几个官差横冲直撞地挤过来,将我们团团围拢,喝道:“站住!”
我一挑眉:“官爷们有事?”
为首一个官差不确定地打量了我们片刻,眉头搅成一团:“你们几个,谁是陶夜?”
我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啐道:“什么陶夜、淘气的,本少爷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另一个官差突然一指景止,叫道:“这个生得最俊,一定是姓陶的无疑。”大喝一声,扯着镣铐劈头向景止罩下。
我心头一惊,急忙将景止向身后一拉,见他对景止无礼,无名火蹿得老高,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踢飞。
众官差齐声道:“反了,反了,还敢拒捕!”一起围了上来,官刀齐刷刷地拔出刀鞘,本少爷懒得和他们客气,三五招随意挥洒,将几个官差揍得鼻青眼肿。
斯幽环抱双臂,纵声赞道:“揍得好!”
我被他一夸,愈发得意,有意卖弄,指东打西,拿着官差们当练武的靶子。
眼见围上来的官差越来越多,我得意洋洋地摸出皇上御赐的“征南将军”腰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一个小王爷,一个镇国公家世子,外加相府的小公子,名头叠在一处,很能唬人。庆华城的知府大人骑了马赶来时,额头上森森的全是冷汗,抹了又冒,脸上赔着笑:“几位公子,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千万恕罪。”
我摸着下巴嘻嘻直笑:“知府大人有失远迎不要紧,你这一群官差大人不是早来迎接了嘛。”
那知府姓朱,闻言正应了他的姓氏,一张脸皮红得如染朱砂:“徐世子说笑了,这群蠢才全不晓事,下官回去,一定好生责罚,绝不姑息!”
朱知府家十分敞亮,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本少爷跟着他转了半天,方才来到正厅,找了把太师椅舒舒服服地坐下,顺手抄起一盏茶喝着。
朱知府提着一颗心,一连声儿地叫小厮去准备膳食,我挥手止住他:“你且说说官差要抓的陶夜是谁,又为什么会认错咱们?”
朱知府陪着小心,答道:“世子不知,这陶夜是江湖上一个声名狼藉的贼子,名字入不得世子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