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未答,我耳廓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望去,地穴东侧数十级台阶向上延伸,上面遥遥响起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本王唯一的儿子,竟死在唐继那王八蛋的手上,我唯一的儿子啊!”
这嗓音粗犷沙哑,顷刻间近在咫尺,随即响起无数人的劝说声,我猜想定是南越王带人来到地穴,心下发急,匆匆忙忙地提剑在手,回头望了景止一眼,心中浮起一个念头:“就算是千军万马,我也一定护你周全。”
景止转念极快,轻声道:“躲入玉棺!”
我被他一提醒,恍然大悟,这地穴里尽是棺木,无处可躲,玉棺既是南越王为自己准备的,里面定然无人,急忙用力推开玉棺的盖子,抱着他匆匆钻入,反手将棺盖合上。
这玉棺也不知是什么美玉凿成,躺在里面暖融融的,触体生温,南越王这老小子倒真会享福。
但棺身狭仄,仅容一人躺下,我和景止挤在一起,十分局促,两人只得侧身相对,彼此呼吸互闻,鼻尖几乎抵在一起。
我瞧着他俊美的脸容,心神一乱,忖道:“倘若能和景止死则同穴,纵然是神仙,我也不做。”
景止撞见我灼灼的目光,顿时脸蕴朝霞,似乎想要说话,但听到棺外人声嘈杂,料想南越王等人已来到地穴,只得默然不语。
相距咫尺,隔着薄薄的布料,我鲜明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想到不久之前和他缠绵旖旎的情状,心跳加剧,苦忍片刻,大着胆子伸手揽在他腰肢上。
景止微微一震,目光莹澈如水,迷茫而无辜地凝视着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玉棺空间狭小,竟未躲闪。
我心中忐忑,等了半晌,始终见他不曾躲开,任我搂抱,刹那之间,欢喜得几乎爆炸开来,升起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莫非景止对我,也有几分喜欢么?”
心念电转,他自幼和我投缘,处处相帮的情景,我待斯幽甚好时,他那若有若无的醋意,瞬息在我脑海里转了几转,一股热血冲到头顶,瞬间将所有的顾虑和小心翼翼都抛到九霄云外,双臂一紧,将他搂入怀里,低头向他嘴唇上吻落。
景止身躯微震,无力地抓紧我的手臂,任凭我长驱直入,在他唇舌间轻捻慢拨,燃起一阵阵前所未有的颤栗。
我心头迷乱,几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方才和他亲热,他主动远过此时,但当时他身中蛇毒,失却本性,纵然对我万般迎合,也做不得数,但此刻他明明头脑清明,却毫不反抗,任我肆意亲吻,对我的心意已是亮堂如镜,怎不叫我惊喜交迸,只疑梦中?
我心中酥软,柔情汹涌,吻在他的唇瓣上,不舍稍离,景止顺从地随着我的节奏反应着,手掌紧紧抓着我的衣袖,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滚烫通红,羞意难掩,比起适才的主动之态,直有天壤之别,却令我更加心中怦然。
我看得心旌摇曳,险些纵声欢呼,一时之间,忍不住对唐绮罗心生几分感激。
若非这妖女给景止下了催情蛇毒,让我机缘巧合下得以和景止欢好,我徐鱼此生此世,又怎敢对他透露半点情意?
正自神魂飘荡,玉棺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动,有人一拳砸在一具铜棺上,怒声喝道:“若不杀了唐继那混蛋,本王誓不为人!”
我心中一震,稍微清醒了些,望了怀中的景止一眼,忍不住冲他温柔地笑了笑,亲了亲他的脸颊,侧耳凝听,只听南越王语气悲愤,不断痛骂,言辞里尽是怒骂唐元帅突施偷袭,击杀了他的爱子。
本少爷听说南越王死了儿子,心中大乐,又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我和景止一夜未归,局势已变。
景止是当朝宰相之子,我虽然不受唐元帅待见,好歹担着个征南将军的名头,两人齐齐失踪,唐元帅忧心如焚,只道是南越王派人半夜绑架了我们,遂领兵突袭南越,不料没找到我们,反而顺手杀了南越王的儿子。
两军交战,各有死伤,唐元帅在斯幽的劝说下,暂且退兵,南越王心伤爱子之死,悲愤莫名,口口声声,要割下唐元帅的脑袋当尿壶。
我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唐元帅何等将才,岂是你想杀就杀的,区区蛮夷,妄抗天兵,直到此刻,尚且执迷不悟,就算灭族,也是活该。
怀中景止亦是微微发颤,想是忍俊不禁,我笑眯眯向他一瞥,忖道:“索性让你再开心一些吧!”心念飞转,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个大胆之极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