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他本身就是那个原罪,长着一张像靖和的脸,骨子里却流着别人的血。
白束挣脱瑛姑向门外追去,身后却猛地一滞扑到在地。
那条锁链抻到最长及至门口,而他被锁的那只脚尚且跨不出房门。
瑛姑急忙上前把人扶起,揽在怀里小心安抚,看着小主子满脸泪痕,心中酸涩,不由跟着眼眶一热。
“瑛姑……”白束一张小脸抽抽着泪如雨下,“他为何要锁我啊?我又跑不了,他为何还要锁着我?”
瑛姑只是跟着落泪,默默摇头,并不言语。
“瑛姑你说话呀。”
只见瑛姑张了张嘴,而那张嘴里,早被人割了舌头……
再急忙去看那锁头,浑然一体,环环相扣……这锁本身就是没有锁孔的。
白束脱力一般瘫坐在地。
要说之前还存了一丝侥幸,他这舅舅就是锁他几日,过一阵自会给他解开,如今算是彻底醒悟。萧染是多狠心的人,这一锁就没想过再放他走,就是要把他锁在这,锁一辈子!
澍兰苑的敲击声响了三日,昼夜不歇,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用来砸了,却不知那锁链是什么材质,全然不见一丝裂痕。
秦让一日日来报,小主子还是在砸那链子,萧染脸色一天比一天铁青。到了第三日他一个成人尚且撑不住了,终于听得秦让来报,澍兰苑的敲击声停了,但小主子也昏过去了。
萧染过去的时候小人儿正昏睡在床上,不复往日神采,脸色苍白,眼底青黑,梦里眉头尚且紧皱着,右手虎口开裂,左手也砸肿了好几根手指。
遥想一路上这小人儿都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没想到倔起来却也这般熬人。
脚腕上那根锁链从被里伸出来,寒光熠熠冰冷彻骨。用的是夜秦进贡的精钢链,火烧不断,刀斧不入,锁的尽是天牢里的死刑犯,如今却用来锁一个八岁的孩子。
白束转醒正值华灯初上,醒来是在萧染怀里,一眼正对上萧染目光。试着张了张嘴最后却是又闭上了眼睛。
他要问的从萧染眼里已然知晓了答案。
“小束,”萧染见人醒来很是欢喜,“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朕让御膳房做了你母妃最爱的荷叶莲子羹,你起来吃一点。”
只见白束慢慢睁眼,一双眼里平淡如水,直视萧染缓缓开口:“舅舅,你杀了我吧。”
第7章 初露锋芒
萧染一怔,转而凝眉怒斥:“瞎说什么,朕从漠北把你带回来,就是要好好待你,当日亏欠婵儿的,朕都会补给你,保你一世平安喜乐衣食无忧。”
“平安喜乐……”白束映着烛光惨白一笑,腿上一动,带动锁链拖地,在清净房内只觉得愈加刺耳。
“你知道在我们草原,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人,否则不会给上枷锁,”白束凝看着窗子外面黑透了的天幕,“草原上的人都是狼变成的,狼是不能被锁住的,狗才是。”
“人就是人,哪来什么狼啊狗的,”萧染皱眉道:“你是我萧楚的孩子,以后不要再提什么草原漠北了。”
白束倏忽笑了,笑着笑着竟流出泪来,“不是你说的吗?锁我因我是伯颜律之子,你驳我姓名驳我身份,最后还不是因我姓名因我身份锁我囚我。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在漠北就杀了我,我至少还能保全身份下去见父汗母妃。”
萧染默而不语,只见周身一凛,眼里当真起了杀意。
瑛姑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长拜不起。
秦让也急忙上前,“皇上,小主子还小,都是无心之言,望皇上莫怪。再过个几年自然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了。”
“罢了,”萧染收了目光,“事已至此你也不必纠结了。”低头看着瑛姑:“你怎么看护的主子,朕三日不来就病成这样,自己去内庭司领三十庭杖罢。”
瑛姑拜了一拜,起身往外走。
白束猛地起身:“凭什么罚瑛姑,是我自己要作贱自己,与瑛姑有什么干系?”
“她护主不力,就该罚。”萧染沉声。
“可她……”白束还待反驳,只见瑛姑冲他摇了摇头,默默退了出去。
“瑛姑慢着!”白束掀了棉被起身,被脚上锁链一绊险些跌倒。
萧染把人接住,凝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只见白束翻身下床跪在地上:“皇上,我不逃了,你放了瑛姑吧。”
紧紧抿起嘴唇,唇色苍白如雪说出的话却句句椎心泣血:“你要锁我便锁,要囚我便囚,我不会再逃了。白束此后就在这澍兰苑里,你锁我一日我便住一日,你锁我一生我便住一生,除非你亲手放我,否则即便精钢尽断栋榱崩折我也留在这……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