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低头笑了,“什么都瞒不了师父。”
“你让九皇子过去是想让他分一分我的兵权,由他们皇室的人手握兵权,让萧染也能放宽心些。”
“主要我还是怕萧染会对你不利,”白束皱眉叹道:“自古盛世无能将,如今虽还算不上盛世,但边关局势稳定,山迢路远,我怕他会对你做什么手脚。若是有个皇子在身边,萧染该当不至于在自己儿子眼皮子底下动杀机。师父不要把担子都揽在自己肩上,他们萧家的事儿就让他们萧家自己解决。”
宁琅抚着白束长发:“你想为我释兵权,又想为九皇子将来留一条出路,这事于他于我都有利,却唯独苦了你。”
看了看白束脚上那链子,如今已经刚好卡住,全无回寰的余地,而人现在都还没长够身量。
凝眉道:“待我灭了西戎,还他们萧家边境安宁,下次回来我定然带你走。”
“有师父这话,便不觉得苦了,”白束靠在宁琅怀里笑了笑,眼底已然湿润。
昭阳宫里一派欢天喜地,所谓母凭子贵莫过于此。其他宫院里各送了贺礼过来,惠妃娘娘虽不舍得自己儿子跑到漠北吃沙子,却也明白以后太子荣登大宝,萧怀剑有军功傍身才不至于被打压太甚。
相比昭阳宫,东宫已然暴跳如雷,萧怀瑜一大早接到消息便开始摔东西,禇皇后过来时一只碧绿琉璃盏擦着耳畔过去在墙上化作齑粉。
看清楚来人,萧怀瑜起身恭迎,被禇皇后指着鼻子一通骂:“你一个太子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像什么样子?不过是封了个亲王,以后你那些弟弟们都是要封的,你也一遍遍砸你这东宫出气吗?”
萧怀瑜不禁一脸委屈:“父皇什么意思?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自打当年王高那事儿之后他就处处跟我对着干。让萧怀剑跟着宁琅去边关,那就是要把兵权给他,我如今还没上位呢,他就想着夺我……”
“住嘴!”禇皇后凝眉怒喝,警惕看了看周遭,沉声道:“上位这种话也敢乱说,你是太子做的太安逸了,想折腾点动静出来是吗?”
“母后……”萧怀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就是气不过。”
“他萧怀剑再厉害也不过如此了,朝里面没人他就是再多花样也翻腾不到哪去,更何况他是去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好呢。”
萧怀瑜眼中一喜:“母后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禇皇后在坐榻上坐下,“你现在该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萧怀剑,他可知萧怀剑为何突发奇想要跟着去边关?”
“嗯?”萧怀瑜愣了愣。
“有宫人上报于我,萧怀剑是去了一趟澍兰苑,兴高采烈出来,第二日便去请旨了。”
“澍兰苑?白束!”萧怀瑜猛地往桌上一砸:“又是这个小杂种,当年就是他构陷于我,害我失了王高又失了圣心!”
“当年来的时候太小,我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倒真是我大意了,竟然他安安生生长这么大,”禇皇后凤眼一眯:“萧婵的儿子果然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媚主的劲儿。”
“母后……”
“你可知这皇后为何是由我来做?不是因我圣心独宠,也不是因我禇家势力,”禇皇后苦笑一声,眼中寒光毕现:“只因我长的像那个贱人!不知廉耻,魅惑长兄,人都死了还不安生,皇上去那澍兰苑的次数比去我那会宁殿还要频繁。”
萧怀瑜咬牙切齿:“我替母妃除了这祸害!”
“着什么急?”禇皇后拉住萧怀瑜:“我都让他长这么大了还差这几天不成?等萧怀剑走了再动手,我看这后宫里还有谁能护着他!”
日日盼着时间过得慢些,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出征前一夜白束早早用了膳,一碗米粥没用完便说没胃口,饭后也没让瑛姑伺候,只早早打发人回了西厢。
刚关了门便觉身后一股冷香倾至,轻轻将他环在了怀里。
白束握住腰间那手,轻声笑了笑:“师父怎的比我还着急,都不待等人把饭吃完的。”
“知道我来了?”宁琅贴在白束耳侧轻声问。
“在这澍兰苑里别的没长进,耳力倒是练出来了,萧染过来离着二里地我便知道,”白束指了指房顶,“师父敲那琉璃瓦足敲了有二百下了,我都担心你给我敲漏了我还不知找什么借口让营造司过来补。”
“敲的是首《良宵引》。”
“哦?”白束愣了愣,“这我倒是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