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对你们萧楚的江山不感兴趣,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加害萧怀剑,届时平定了叛乱,我就跟师父离开汴京,再也不回来了。”
“那……朕怎么知道宁琅一定能赢?”
“师父既然让你来找我,自然是有把握退敌,另外,你现在除了信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染颓然垂下了手凝视着那张脸,眼角点绛殷红如血,面上淡然,仿佛一切早已盈握手中。
“朕……朕要想想……”
“毕竟是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要考虑我能理解,”白束越过萧染坐到桌前,自顾自坐下继续抄佛经,“只是,我劝你别考虑太久,要是城破了,或者萧怀剑死了,你就没有筹码还能跟我谈了。”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萧染愣愣看着那个背影,烛光映衬下虽瘦弱却直如松竹,他一直以为是他将人握在手里,不曾想有朝一日却是他被人拿捏。
这人从来不曾是他的笼中锦雀,而是他一直仰视着却求而不得的苍鹰。
怔怔出了澍兰苑,在夜色朦胧间回头望去,他竟妄图以一个小小的澍兰苑把人困住,当真可笑。
第61章 吾皇万岁
一夜激战,遍地硝烟。
敌军在黎明破晓时分方鸣鼓收兵,并不是因为硬攻不下,只是简单的稍事休整,下一波攻击只会来的更烈更猛。
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萧怀剑和卫业征站在城头看着被炮火轰的斑驳的城墙,万没想到这才第一夜就守的这么艰难。敌军装备齐全,云梯直上城楼,撞车攻击城门,甚至架了云楼,在城外便可直接看到城内布防。
“清点一下伤亡。”卫业征吩咐道:“让将士们抓紧休息,敌军不定是什么时候就会再攻过来。”
等小兵领了任务下去了,萧怀剑才卸去一副严肃的表情,当即皱着眉弯腰下去,拉着卫业征衣袖,“快,扶我一把。”
“九皇子!”卫业征大惊。
“小点声,小点声别吵!”萧怀剑急忙制止,连着抽了好几口气,手从腰上松开时才见满手鲜血。
“你这得处理一下。”卫业征皱眉道。
“唔,”萧怀剑含糊应了一句,“你来帮我,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找了间没人的空草房萧怀剑卸去一身甲胄,当初玄衣黑甲看不出来,这一露出来才见伤口从腰上横着过去,足有半寸深。
“什么时候的事?”卫业征皱了皱眉。
“刚上城楼就挂彩了,也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放的暗箭,那么黑得亏他能看见我,”萧怀剑皱着眉把被凝血粘住的衣料从皮肉上撕下来,疼得嘴角直抽抽,“快,赶紧处理一下,别让别人看见了。”
卫业征拿起烧酒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
“我……”萧怀剑一连串想问候卫业征九族的话被咬碎在肚子里。
卫业征没等人把气喘匀了就已经手脚麻利地帮人在腰上缠了好几圈。
“真狠啊,”萧怀剑竖起大拇指,一脸服气。
卫业征咧嘴一笑,就地坐下,拿起剩下的烧酒猛灌了几口,不消一会儿一股灼热在胸腔里烧起来,一夜激战之后的释放,说不出的舒爽。
“给我剩点,”萧怀剑伸手来拿。
“你一带伤的人,喝什么酒,”卫业征巧妙地躲过去。
“没大没小,”萧怀剑乐了,“我是大元帅,还是皇子,有你这样的吗?”
“还是伤患。”卫业征补了一句。
萧怀剑也不抢了,低头乐了好一会儿,直笑的腰上的伤口疼。
“哎,等改天我从父皇那偷一坛九酝春出来,咱们两个喝个不醉不归。”
卫业征翻个白眼:“你堂堂一个皇子,就不能讨要一坛吗?还得用偷的。”
“也是,”萧怀剑笑了笑,“我都忘了我现在正当宠呢。”
晨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洒在灰头土脸的两人身上,明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今晚,两个人却心无芥蒂地笑得轻松恣意。
刚从草房里出来一个小兵立即上来报:“死了五百一十九人,重伤逾千,小伤不计,箭矢正从兵部库房往这运,但横木和石头不多了,还有就是……南薰门后的条木栓裂了两根。”
萧怀剑皱了皱眉,虽然只是裂了,还不至于就断了,但足以证明萧启军队冲击之猛。撞车、攻城锤轮番上阵,还有火炮加持,照这样下去不消时日城就破了。
“条木石头没有了再去找,”卫业征道:“把这几间房拆了,能用的都搬回去,到时候找你们你们大元帅,他正当宠呢,管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