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焱看着胡碌傻傻地定在那,心里无端地火了起来:“小崽子,你先出去洗个澡,我这院子可不想要你这么臭的人。”
胡碌这下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是说自己。不知怎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但从来不会有人看不起自己,周围的叔叔婶婶都会夸他可爱,懂事,每日母亲都会为他沐浴,母亲说人要干干净净的才会有人喜欢。
可是母亲成亲那一天起,都变了,那个人一把火烧了他们家的房子,把他和母亲关在一间小黑屋里,除了每天给点饭菜,其余时候就是让胡碌听他话,每次胡碌有一点点反抗的意识,那个人就会把母亲拖到一个另一个小房子里,再让好几个男人进去,他们进去之后,母亲就会哭,出来的时候也会浑身都有血印。
胡碌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他抱着母亲哭,母亲却说:“你要干干净净的,不是身上,而是心里,这些人不是好人,不准跟他们学。”
就这样,胡碌一次又一次地违抗那个人的话,母亲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们欺负。直到去年把他扔出来,告诉他假装失忆,想尽办法在这个府中活下去,他死了,他母亲就会死。
“我,我也想干净,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胡碌越想越难过,也不管小侯爷是什么样子,开口就开始骂:“我又不是你,有,有一群人伺候,他们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一来,你就说我不干净。”
谢明焱转头一看,这小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堆,他以为胡碌说的是下人欺负他,心里想着你自己要来怪谁呢?
但是看着满脸泪光的胡碌,谢明焱想起了三年前听到他那纯真的问话,终是没舍得开口,只是喊了王管家过来给他收拾一下。
王管家一来看到小孩子哭得这么惨,忍不住说了一句:“小侯爷,您就算不喜欢他也别骂呀,他才多大,您何必和他计较。”
天地良心,只是想让他换身衣服啊。
“他不换衣服走进来,万一弄脏了什么怎么办,我只是让他换一身衣物,哪就骂他了,王叔,您这偏心偏的,谁是您带大的呀?”
王管家听着谢明焱这一段贫嘴也知道谢明焱没有骂胡碌,要是真的不喜欢,可能也不会让胡碌过来了。
王管家让胡碌跟着自己走,仔仔细细给他洗了洗,又换上了合适的衣物,看着倒像是哪家走失的少爷。
胡碌哪管什么少爷新衣,一想到在小黑屋那两年的日子,胡碌就难受,眼睛一直红红的,到了谢明焱面前也没止住眼泪,时不时的还要掉几滴。
谢明焱看着这副样子实在是忍不了了:“再哭你就滚出侯府!”
这一声吼,胡碌立马不哭了,他知道自己如果被赶出侯府,那母亲就没命了,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留下来。
哭是没再哭了,只是胡碌哭了太久,气一直没顺过来,此时就一直抽泣,那样子活活像是被打了一顿。
谢明焱看胡碌的样子,心想这就算是个内应,也是个尤其傻的内应,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讨好而是激怒,也不知道那些人这三年如何训练这孩子的,竟一点城府也没有。
“好了,好了,我没有觉得你臭,只是觉得你衣物不合身,想让你换换衣服,你就哭成这样,太柔弱了。”
“我,,我本来就是,就是一个,一个小孩子。”胡碌边抽泣边回答谢明焱的问题。
“好好好,小孩子,你还记得你母亲和父亲吗?”
问这话是谢明焱仔仔细细地看着胡碌,提到母亲的时候,胡碌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下,谢明焱一下子了然:这孩子的母亲还活着。
“我,我不记得了。王,王管家接我回来之前的事我,我都不记得了。”
教了他装失忆。
“你叫胡碌?”
“嗯。”
“写下来。”
“我不会用毛笔。”
“蘸水在地上写。”
“哦。”
胡碌用手蘸了一下茶杯的水,在地下用手写着自己的名字。
谢明焱记得当初在佛塔的那些书里看到过,人的字体现了人的性格,胡碌这字虽然写的一点也不好看,但是一笔一顿,方方正正地摆在那,到真不像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能写出来的。
那是被威胁了吧。
“好了,你起来吧。那你觉得你在我这里可以做什么?”谢明焱问道。
胡碌站了起来,摸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我不知道,王管家只让我捡柴火,可是你这里没有柴火,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