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长上前一步,将宋衍挡在身后,昂首道:“为老不尊者,可以不敬;颠倒黑白者,可以不敬;祸水东引、替己消灾者,可以不敬。这些都是我们庙里的优秀传统。”
观主冷冷地看着杨道长,杨道长则镇定地迎视着,殿里再次陷入紧张地对峙中。
偏座上那位适时地开了口:“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将此事交于道教协会来评判。已经丑时了,再过不久就天亮了,福星观还要准备罗天大醮的盛典仪式,就不和几位多聊了,几位请便吧!”
说到最后,竟是直接送了客。
杨道长略一拱手,说:“师侄蒙难,还有后事料理,我等就此别过!”
说完,杨道长便带着宋衍和王彦军走了出去。
回到他们那间卧房后,杨道长吩咐了一声“收拾行李”,便立即收拾起自己的衣物用品。
宋衍站在一旁问道:“就这样算了?我们就这么走了?”
杨道长停下手头的动作,叹了口气说:“人证物证都没有,即便闹到了协会那边,也顶多说他们对周围监管不力,处罚力度不会太大。加上罗天大醮的影响,福星观正风光无两,是名利双收的大好时机,当地的道教协会更会护住他们的名声,以免砸了招牌。而我们在此事中人微言轻,也没有背景靠山,为了防止妖怪逃遁,把尸骨也都烧了个干净,当真是无凭无据。”
“他们早就算计好了……”王彦军说着说着,便委屈地掉了泪。他将崔玉的血衣用塑料袋装好,慎重地放进行李箱里。
宋衍也心头堵得难受。他们这次吃了个哑巴亏不说,还没能救下崔玉,当真是让人窝火不已。
三人收拾好行李后,便往福星观的大门走去。路上皆有福星观的人跟随左右,待他们一出大门,立即咣当一声闭紧了门扉。
三人回头瞪了眼门上的“福星观”几个大字,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三人直接去了火车站,买了回程的车票。在等车的过程中,王彦军直接靠着椅背睡着了,宋衍也在闭目养神,而杨道长在和季道长通电话。
这班车是八点左右发车,三人在候车室里休息了几个小时便开始检票上车了。
放好行李后,宋衍说了声“我去洗下手”便往车厢一头走去。
待到列车开动都不见宋衍回来,杨道长这时才意识到了什么。
窗外站台上,宋衍一边将手机举在耳边,一边朝杨道长和王彦军挥手。
杨道长看着他,眉头不由地皱禁。手机一响,他立即接听,可喊了句“宋衍”后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师父,”宋衍语声很平静,“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还是想去看看罗天大醮什么样。”
杨道长迟疑半晌,才回道:“早点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是,师父!”
杨道长收起手机时不由地叹了口气。他就该想到不能让宋衍单独行动。但愿他不会乱来……
***
宋衍顺着长长的阶梯往上走着,身边都是上山的游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走到半山腰时,就听见福星观里的广播响起:“戊戌狗年,适逢金秋,福星观罗天大醮,暨东北道教第一届玄门讲经,今天隆重开幕了!国内外数百名高道大德云集福星观讲经布道,弘道阐法,开坛拜斗,扶正星位,祝胜朝真,祈福禳灾,共祝中华昌盛,世界和平!我代表福星观全体道友们,向各界来宾,表示最热烈的欢迎!”①
福星观的罗天大醮,正式开幕了。
宋衍一走进观里便有弟子始终跟随着,显然是怕他突然搞事。
观里人满为患,道士和居士们皆是盛装出席,神情肃穆;游客们则拿着手机不停拍摄着。主席台上除了福星观的观主和几位长老,其余人员显然是道教协会的。
领导们致完开幕词,丝竹经乐声响起,道士们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始举行取水仪式。
这阵仗,比山神庙举办的中元法会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整个场面浩大威严到震撼人心!当然,宋衍不在被震撼的人之列,此时的他满心满眼只剩下嘲讽和鄙视。
这样一群人竟然敢说祈福禳灾、世界和平?真是可笑至极!
宋衍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跟着他的几个弟子终于舒了口气。
宋衍下山后买了些吃的又去商场买了套年轻人爱穿的运动服,然后找了家小旅馆暂时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