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所有的田地,就连整个村子都走了一遍,见不着人,他便挨家挨户得敲门去问,是不是去了别人家避雨了,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苏瑾一脚深一脚浅得踩在泥地里,白衣上被溅上了泥污也顾不上整理,天地茫茫一片,所有人都在家躲雨,只有他走在小道上,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雷声越来越大,闪电似乎也越来越近,苏瑾回到最开始找寻相衣的地方,猛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站在闪电之下,刺眼的电光中,那头缥缈的白发随风扬起,那一处像是与世隔绝,静谧至极。
“虞祭......”
单单只是一个身影,就让苏瑾差点哭出来,但他的眼眶一如既往的,挤不出一滴泪水,压抑无处发泄,只得深藏心底。
苏瑾红着眼眶,踉踉跄跄地往那道身影走去,手里的雨伞被风吹走了,豆大的雨珠顿时砸落在身上,转眼就淋透了。
雨水代替了他没流出的眼泪,凝在长睫上颤巍巍的,足够大是沿着眼角,划过脸庞。多年来压抑的思念如潮水般袭来,走到近前却再也走不出去最后一步,神情恍惚犹如失了七魂六魄。
我好像你......
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傻大个的一些动作,我还因为是你来了。
苏瑾咬了咬牙,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背影,这才感觉到怀里那人浑身的冰冷,在他抱住的那一刻,失力地跌落了下去。
“虞哥!”苏瑾连忙转过去接住他,看到虞祭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紧闭着双眼很痛苦的样子,面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泛起古怪的紫青色,苏瑾一把脉搏,居然发现脉搏的跳动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苏瑾吓了一跳,抖着手脱下外衣裹在他身上,徒劳地想去替他遮猛烈砸下的雨水,背着人一步步踩在泥坑里,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焦急之下,他居然没发现,虞祭穿的衣服,是傻大个今天穿出去的那件。
从来没觉得过回家的路途这么遥远,明明能看到小房子的屋檐了,但走了好久也走不到,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苏瑾害怕自己累瘫倒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这一转移,才想起来,很久前,虞祭就有如今的征兆了。
他还恍惚记得,由此从婲山找去梦魇局,看到虞祭的时候,他就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色苍白,手指也是冰凉的,只不过后来听到虞祭房里传来的动静后,气得苏瑾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哪怕之后脾气下去,猜出来虞祭是故意赶他的,也没注意到此种缘由。
可能是那时,虞祭就担心苏瑾呆在梦魇局就了,会发现这些状况。
之后也听黎罂说起过虞祭身体越来越虚弱的话,但又恰好赶在调查小世界陆续消失这件事,如今一合计,从一开始,所有事情兜兜转转,都指向一个结果。
虞祭在将小世界转移到四周目,元气大伤的同时,还作死得要移交神权!
苏瑾气得想直接将人扔到泥地里任他自生自灭,但看在相衣的份上,还是忍了。
赶回家后,苏瑾迅速烧了一窝热水,将昏迷的虞祭扔到澡盆里驱了个寒,裹着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一番折腾下来苏瑾几乎累瘫了,就这样虞祭居然还没醒。
苏瑾不知道虞祭的状况,熬了一蛊补元气的中药烧着,又转头出去找相衣,那孩子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眼看中午过去,天越来越黑,就算他在那个同学家玩忘了时间,也该想起家里还有个爹地等着他。
苏瑾在外面寻寻觅觅,问便了村庄里的人,都说没见着相衣,苏瑾的心脏越跳越快,走得太急,一脚踩滑摔下了三丈高的崖坑,头晕眼花地爬起来,就看到相衣满头是血得倒在一旁,鲜血被雨水渲染成了一大片红花。
苏瑾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将忙将相衣抱进怀里,抖着手去捂他后脑勺的伤口,吓得都差点忘记呼吸,直到窒息的感觉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才猛抽了一口气。
“相衣,相衣,爹地马上带你回去,你二爹爹来看你了,相衣......”苏瑾抱着孩子爬起身,跌跌撞撞得寻找上山崖的路,刚刚那一摔,他的脚踝似乎拐到了,走路不利索,不一会才爬上山,一个瘸子抱着一个孩子,瘸子感慨道:命运真的太爱对他下手了。
回到小屋已经到了午夜,温度越发寒冷,但苏瑾顾不上换下湿透的衣服,将相衣擦干净后抹上膏药,探了探小手上的脉搏,还好并没有太严重的伤势,多养几天就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