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不等人,安排好一切大家迅速上路,经这一次几位副将也不再对褚淮有什么意见,语气客气许多,看大家对自己态度好了褚淮觉得有些有趣,怎么说呢……每次到一个新地方,面对一群新人,褚淮都会在黑脸和白脸中反复交替,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这次没有高家从中作梗,粮草充足,按照宋之峤的经验不意外肯定能将敌方一网打尽,褚淮对这种乐观持观望态度,不过宋之峤恐怕更多是习惯性自负。
现在褚淮跟在宋之峤的副将队伍里,乔逐衡则被远远甩在后面,时不时张望一下前面的褚淮,乔逐衡现在在军中的地位忽升忽降,要打仗的时候自然要替褚淮出头,不打仗的时候不过就是军中的一个苦力。
估计心里都快委屈死了,褚淮忍不住掩嘴窃笑。
褚淮还不知道自己被宋之峤如此依仗多半是因为乔逐衡,当年乔逐衡在军中把褚淮吹得天花乱坠,这次检验后宋之峤很是满意,行军几天商量事的时候都带着褚淮。
后者也没找到空问问清楚自己何德何能得此重用,只能先把这事放心上等以后再说。
大家商量过后确定了路线,比最初决定得要远一些,胜在稳妥,褚淮对留雁周边的了解仅限于地图,不过多参与决策,顶多提出一些可能忽略的细节。
走了半月,经过几次敌人骚扰,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确定的敌军驻扎地点,和之前抓获的俘虏所说的相差无几,大家就地扎营进行战前准备。
宋之峤和乔逐衡两人虽一直不对付,但对彼此的作战能力还是十分肯定,乔逐衡告诉褚淮这次放手让他去就是,横竖不会有大事。
战前准备预计有四五天,对方这会儿肯定也在厉兵秣马好一雪前耻。
离烽走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和态度让人在意,宋之峤惦记了不少天,摸不准这次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叫人小心探查。
褚淮实属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战场,也会找乔逐衡来问问一些自己不懂的地方。
各种混乱与协调当中,战前准备一点一点走入正轨。
眼看发兵的时间迫近,褚淮开始有些烦躁,以前自己在军后观望不觉战事如何,现在亲身实践方知这些将士过的日子实在煎熬,每一天都不知道还没有明日,正不是常人能捱得住的。
乔逐衡晚上路过褚淮帐前发现灯仍亮着,他对褚淮的作息还算了解,不知道这人大半夜怎么还不睡,想着去敲了敲帐子。
“褚淮。”
帐里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突然有声音:“请进。”
站在灯前的人目光落在桌上,头发散着,随着动作垂落下来,灯火暗淡,映照出褚淮柔和的轮廓。
“乔将军,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褚淮撩了一下头发,卷起卷轴拆下来自己做标注的图纸。
“你不也没休息。”
“马上就要出战了,我哪能在这里呼呼大睡。”
“我和你一样。”
“乔将军可别拿我开玩笑,你身经百战和我哪里一样。”
影子慢慢移过来,乔逐衡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一点亮起来。
“不管出战多少次,心情是不会变的,怎么说都是去搏命,哪能不慌。”
“也是,”褚淮把灯挑亮一些,“这两天委屈乔将军了,跟着他们做苦力。”
“以前在长庭也是一样,宋之峤不也会偶尔过来搭把手,将军士卒这种时候分那么清何必,再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让宋之峤偷乐几天我不吃亏。”
乔逐衡成功逗乐了褚淮,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好几次褚淮都笑得停不住,乔逐衡平时不是爱逗趣的人,褚淮知道他这是在疏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两人共处这么久,已经显出了默契。
看时间也不早了,褚淮心中不舍还是说:“快些回去吧,这么晚了。”
“嗯,那你也快点休息。”
看褚淮表情轻松许多,乔逐衡没有继续说什么,摆了摆手往外走,褚淮举着灯笼送了会儿,等乔逐衡赶了才回去。
和乔逐衡聊了一趟褚淮心中轻松许多,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挑出来一些没用的烧了,其他的整理了一下收好,收拾好一切褚淮褚淮举着灯往榻前去。
刚走了半步,人突然顿住,眼前的场景让褚淮心口缩紧。
床榻邻近帐子边缘,现在一个巨大的影子以营帐的布为底,无声地横亘。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