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铲赶紧溜到药罐儿的床上,老老实实不再闹腾。
室内渐渐归于安静,褚淮见再没什么可听,迷迷糊糊间重新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秦一铲人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只有药罐儿一个人在屋子里,乔逐衡排的早上值守,在褚淮醒之前就走了。
“孝大哥早。”
药罐儿没有回头,含糊应了一声。
“昨夜我听见些响动,是有什么事吗?”
药罐儿停下手中的活计:“你听见了?”
褚淮挠挠头:“迷糊间听见开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没什么,有人找我来拿药,”药罐儿继续动作,想了想道,“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回来估计需要点时间,到时候若有个叫秦涯的小伙子来拿药你就告诉他在老地方。”
褚淮乖乖应了,药罐儿也不耽搁,把东西收拾好背上药箱出了门。
要是往常褚淮巴不得赶紧从这个房子里逃出去,现在秦一铲的事有了着落,不得不忍耐着和尸体共处一室。
褚淮在屋子周围走走转转也没等到人,眼看值守时间快到,只能暂时放下这事。
没等褚淮去轮守账房先生又找来:“褚小弟,我和大当家说了,今儿个开始你在账房干活。”
“那敢情好。”至少省得在山间上下劳累。
这次在账房里遇见的人比平时多,褚淮被分去抄药方,说是要下山抓给二当家夫人的,褚淮写了没一会就被围了起来,大家像是看什么珍奇宝兽一样盯着他。
褚淮虽觉得不太舒服但也不好赶走他们,原本识字的人在这里就很稀少,又会写简直堪称惊为天人。
众人看着褚淮抄下的药方啧啧称奇,纵没学过笔画书写,也能觉出褚淮的字赏心悦目。
“褚兄弟这手字了得,可是以前有些身份?”
“身份谈不上,家父以前考过秀才,在村里教孩子,我跟着他自也学了不少,若不是外戚,我应该也在准备科举。”
大家发出几分可惜的喟叹,道这命运无常,褚淮低眉不语默然听旁人唏嘘。
“启大哥,帮帮忙呗。”一个人忽然插话进来,同周围的声音格格不入,来人笑嘻嘻把脸怼到账房先生面前,“那个我……”
“呿!又是你小子!”账房先生一挥袖子,“少来,你再瞎搞我就告诉二当家,叫他关你柴房,看你还老不老实。”
褚淮微微抬头,这声音昨夜听过便记在脑海里,唯一令人惊讶的大概只有秦一铲竟然还是少年模样。
秦涯揉了揉鼻子讨好笑着,咧开的嘴里缺了一颗虎牙:“启大哥,别呀,就这一次……”
“去去去,少给我添乱,你哪次不是说最后一次,结果呢?孝老弟的都支给你了,还想赊,没门!好好在寨子里干活,别一天到晚神神鬼鬼的。”
听账房先生对秦一铲嫌弃的语气,褚淮忽然有些怀疑秦一铲的能力到底如何,公孙闲费了大力气找来的不会是个骗子吧。
秦一铲有些委屈:“真的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胡搞了,启大哥就帮帮我吧。”
账房先生不为所动,收拾收拾到屋后去了,周围人也不理会秦一铲各做各事,他一人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去留不是。
“小兄弟,你需要什么?”
秦一铲微惊,抬头看了看眼前慈眉善目的人有些紧张:“呃,我……你能帮我?”
“我才刚来不懂什么,但如果能帮忙自是最好。”
褚淮温和的样子很有迷惑性,秦一铲纠结了片刻:“我想要点铁材还有银钱,这月分配给我的那份已经用完了,我想赊一些。”
“那要这些做什么?”
“呃,我,我干活要用。”
“干活的东西不都是分好的,哪里需要自己出钱做。”
看忽悠不住褚淮,秦一铲皱眉想了想:“外出有活就要用自己的。”
“那你外出做什么?”
“哎呀,你怎么问这么多,你不想帮就算了。”
“我当然想帮你,正想着要不把我那份先借你,但如果不知道你做什么,怎么敢帮忙。”
褚淮的热心让秦一铲有些惊讶,呆了好久才说:“那你先支你那份出来,一会儿我告诉你我干什么,你再决定给不给我,我和孝大哥住一起,等你忙完再来找我吧。”
没个人每月分得的银钱都是固定的,不够是常事,褚淮肯拿出自己那份给别人自然让人吃惊,秦一铲一头雾水地走了,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褚淮,直到彻底离开褚淮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