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不能耽误。”褚淮借搀扶站起,相携往亮处小心探去。
若这里足够明亮,他们就能看见身后更加可怖的景象,向着他们滑下的那个洞口,无数白骨纠缠在一起彼此为梯奋力向上,临死的挣扎姿态凝固在最后一刻。
长明灯扯出两人的黑色影子,如同鬼魅随行。
“我们只找出路吗?”
褚淮点点头:“既然已经找到入口,我们可以准备好后再来,现下准备不足又无引路人,加上我负伤,若还强行找我们想找的东西,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我倒觉得出路更难找。”乔逐衡苦笑。
“我以前看过些风水方面的书,我们方才不是从进口进来,只要能推出进口大致方向,应该还有希望。”
褚淮何尝不知出路难寻,陵墓设计讲究有进无出,皆是要困死人的,但此刻说明这些除了徒增绝望毫无用处。
忆起方才遍地白骨,想来皆是随行侍卫工匠,大概还有陪葬妃嫔,若找不到出路,估计他们最后的下场也是那般。
“你还没告诉我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褚淮沉默片刻,轻叹一口气:“是一份圣旨。”
“圣旨?”
“是的,先皇驾崩前传出些谣言,说先皇病急难抑,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说要废太子再立新太子。”
先皇两儿三女,三皇子双腿已无药可医,若废五皇子另立何人无人可知。
“原本这只是谣传,三皇子心中有疑,通过往日人脉查验,发现这并不完全是谣言,”褚淮停了一会儿,休息片刻继续,“之所以说不完全是因为先皇那时虽病急但头脑清醒,并无癔症征兆,自宫中旧人言废太子另立则确有其事,甚至已经拟好了圣旨,只等昭告。”
“但那时徐皇后已经开始介入朝政,这份圣旨即便能立也难布告,三皇子探得说这份圣旨恐怕被先皇带入陵墓,想借随行陪葬之人将这份圣旨带出,不过先皇一入葬便封入口,无从听闻有人逃出生天。”
乔逐衡微皱眉:“那我们进来的那个口呢?我进来的途中还摸到了死人骨头,应该有人逃走才是。”
褚淮摇摇头:“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但死人难言,无从揣测。”
长明灯的尽头就在眼前,乔逐衡举起火焰往前探去,两人已准备好看见些恐怖的场景,未想眼前并不是什么苍白枯骨,待近前细看愈发惊愕。
数十个木雕人在眼前或坐或卧,有的交谈有的劳作,精致逼真得仿佛能听见他们低语之声。
原本进洞看见木雕人就足够奇怪,褚淮当时没多想,现在看见这么多木雕也该意识到此乃刻意为之。
“我们靠近看看。”
乔逐衡扶着褚淮走近一座木雕,这是一个拿着锄头的木雕,双手撑在锄头柄上,似乎正在休息。
褚淮伸手抚摸这个木雕,这并非粗制滥造之作,手法讲究,细节无一不兼顾,若有点睛之笔,下一刻似乎就能让他动作。
可是这些木雕并不像是用来随葬的,若要随葬木雕品必然会选更独特的,雕刻这些并无特色的劳作者是何意。
褚淮上下摸索间不知道摸到了哪里,这木雕竟然动了一下,两人吓得同时后退,它随即停下。
两人大气不敢出,凝固许久才缓缓放松。
“刚才……”
“好像是机关。”
这等出彩的机关堪称前无古人,公孙闲也爱搞这些,不过还没见他做过什么人形机关。
褚淮又伸手去试,感觉自己好像拉到了什么,随着褚淮拉扯,那木雕又缓缓动作。
“我怎么感觉看着这么熟悉。”乔逐衡喃喃,看向另一个木雕人,学着褚淮摸了摸也发现了暗藏的机关。
木雕人,机关,可以真人操作。
褚淮:“唐绍他们最开始带的机关木偶,好像就是这样。”
乔逐衡也回想起了那些细节,当初在李老将军寿宴上,他们牵扯木偶表演,姿态飘逸,远比这些精细,但不难看出他们之间有几分想像。
“我们再看看。”
褚淮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线索,两人一一查看木雕,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目。
这张脸看起来年轻许多,面上带笑,手中拿着一把刻刀。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木雕看起来这么像年轻时候的步前辈”
褚淮的手一寸一寸摸过那蒙尘的脸:“这就是步惊风的木雕,我想找的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