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还没好,不宜久坐,喝了药继续躺着吧。”
褚淮接了药:“辛苦乔将军了。”
乔逐衡没接话,只站在那里监督褚淮喝药。
正想着怎么继续编些话秦一铲忽然道:“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聊。”
褚淮:“???”
目送秦一铲离开,褚淮顿觉压力倍增,不动声色观察着乔逐衡。
褚淮喝完药乔逐衡走上前,褚淮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给。”乔逐衡摊开手。
是几片蜜饯,安安静静躺在乔逐衡掌心。
放在平时,褚淮肯定会嘲笑一番乔逐衡,笑话他用哄小孩的手段来忽悠自己,但此刻褚淮稀里糊涂就就接了,小声道谢。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乔逐衡嘱咐完就风轻云淡地走了,多一句话都没有。
褚淮茫然地捏着蜜饯,缓缓躺在床上。
现在呢?褚淮无意识嚼了两口甜得发腻的小零食,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乔逐衡对待褚淮的态度并没有变太多,那天在褚淮床前不安的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褚淮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那个时候其实还是昏迷状态,乔逐衡说的那些话都是自己脑袋里杜撰不成。
褚淮摸了摸自己的眼睫,那个吻的热度似乎还在,但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曾设想过如果乔逐衡问起来是假装失忆好还是装傻好,不过现在看来不用继续纠结了。
好在乔逐衡就负责一日三顿药给褚淮备上,其他的事都是孝大夫和秦涯操心,也省得褚淮每天尴尬。
“这两天孩子有些不舒服,我暂时没空给你换药,你自己记得些,”药罐儿小心翼翼给褚淮换了药,“我建议你别找秦涯那小子,他手粗指不定给你越弄越严重,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让他照顾你,你应该更早能醒。”
“哈哈,我皮糙肉厚,经得住折腾。”
“好了,晚上记得再换一次药,我先走了。”
褚淮千恩万谢把人送走,小心活动了一下肩膀,好在腿脚还利索,过上一段时间就要准备回皇城了。
这准备了数年的事眼看即将终结,褚淮感觉有些不真实。
三皇子他应该也是这般吧。
褚淮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眺望远处,层峦起伏,黛色的山穿越薄雾绵延千里。
这条龙脉仍将永远护佑着垣国。
“小心受风。”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乔逐衡抱臂在窗边,微微低垂头。
褚淮被吓得不轻:“乔将军,你,你怎么在这里。”
“既然说了要照顾你,肯定不会离太远。”
乔逐衡不知从哪拿出一件披风:“四处走走不见得是什么坏处,你应该也闷烦了。”
这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褚淮没有细想,伸手接了披在身上,他已经纠结够了,乔逐衡大概也是。
两人沿着寨子边缘漫步,这个时候人不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虽是并肩而行,乔逐衡明显是引路的那个,两人慢慢往林中去。
远处传来泠泠水声,伴着树叶沙沙让人心生宁静。
乔逐衡走得很慢,时不时会看看褚淮有没有跟上。
“这是我昨天找到的地方,很安静,适合散心,寨子里人来来往往,还是太吵了。”
“确实有点,但这样也会让人安心一些。”
乔逐衡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难得你会喜欢。”
说着乔逐衡拨开眼前的一丛灌木:“到了。”
清澈的水流自不知名的源头穿过这里,银脊的鱼掠过石缝,如同在虚空飞行。
褚淮可以从池水边看见两人的倒影,褚淮与自己的倒影对视,余光可以看见乔逐衡的倒影正看着自己的倒影。
这让褚淮的心又一下被揪紧。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褚淮短暂地愣了一下:“或许再过上两三天,皇城离岭水近,晚点走也不会耽误事。”
乔逐衡蹲下身,捡起水里的一块石头,这个动作扰乱了池水,两人的影子化在池中。
“乔将军有急事?”
“没,不算急事,”乔逐衡认真看着手里的石头,“我想早点见到……怀之。”
褚淮的心骤然沉回了肚子里,恍惚了一瞬,觉得有些冷。
乔逐衡已经跳到了下个问题:“褚淮,你还会骗我么?”
谁知道呢?我现在不就在骗你吗?褚淮有些恶意地想,心口却闷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