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_作者:层峦负雪(29)

  “说得轻松,到底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去送死。”

  “若我真是这么想的何必踏入这个帐子,现在你们的人都在图卡手上,只要用塔姆尔和女人的命威胁,这些战士自然会去前线送死,我想你心里也清楚得很。”

  褚淮沉稳的姿态显然让西塔有些不快,他在这敌营已经呆了近两月,早都心力交瘁,没那么多功夫再和旁人打哑谜。

  “所以我讨厌和汉人说话,要是你真有办法不如直说。”

  “首先你要说服你们部族的勇士听命乔逐衡,同他去乌木尔那里,凭乔逐衡的能力,不会让乌尔木好过。”

  西塔不屑一顾:“然后凯旋而归,把胜利硕果交给图卡,让他好顺手把我们一起解决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难道以为图卡会遵守诺言收手不,他只会趁机发难,连带我们也不会逃掉。”

  “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图卡的说辞,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我倒要让他尝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塔默了片刻,不禁好奇:“什么意思?”

  “乔逐衡若是在乌尔木那里大胜,我想图卡肯定是当即处决塔姆尔,把你们部族的女人据为己有,待乔逐衡归来随便找个理由也会把他们收拾了,而我们接下来要计划的是如何在乔逐衡对乌尔木动手的同时,解决了图卡。”

  “可是我们身在敌营,不可能对图卡动得了手。”

  “西塔先生,这个世上是没有永恒的敌人的,难道这图卡的营帐里就没有能够成为我们朋友的人吗?”

  西塔心中一动,面上没什么表现:“请详细说说。”

  看西塔的样子褚淮知道他已然知晓,但还是含笑继续:“那日我去西塔帐中时看见了一位坐在他帐中人,那人年龄颇大,姿态高傲,不仅未同那些将士一样向图卡问好,反满眼蔑然,图卡而今在西夷地位相当,如何都不应当有人如此对他,且经我几日观察,这些营帐错落分明,图卡则主要留在西边,若说作为大半个西夷的王,怎如此设计自己的留处,几经思虑,我猜那人身份定然不一般,且极可能是图卡的弱点之一。”

  西塔心中佩服:“你说的那人,是西夷王留下的旧部,桑格,他军功赫赫,百战不殆,这世上除了西夷王和……乔将军让他吃过败仗,再无败绩,但他定然是不会同我们合作,他侍奉的只有西夷的王。”

  “图卡是西夷的王吗?”

  “自然。”

  褚淮听出迟疑,耐心等着西塔继续说。

  西塔看了一会儿褚淮,叹息:“至少目前是如此,但这都是先王给图卡的,如果图卡没法证明自己有一统西夷的本事,这位旧部是不会乖乖任他调遣的,虽然不会给图卡使绊子,但也不会伸手帮忙。”

  “所以图卡不敢贸然去找乌尔木麻烦是因为他对这位手握军权的部下不敢尽信,所谓盘算着让乔逐衡和乌尔木争斗实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后方。”

  “是的。”

  褚淮心中一动,问道:“你说他曾败于乔逐衡可是两年前。”

  “嗯,那时正是图卡和乌尔木争斗最凶的时候,图卡不顾这位旧部劝阻执意命他去打乔逐衡,后来想必你也知道了,此战大败,这位旧部丢了好多士卒,后来和图卡会合惨胜乌尔木,但他们之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若那战是乌尔木胜,他是不是就转投了乌尔木?”

  西塔挠了挠头:“是有这个可能。”

  “那如果塔姆尔称王,他是不是也会投奔塔姆尔麾下。”

  西塔愣了,营帐一片寂静,只有孩子低泣的声音。

  “你们……难道从没想过?”

  “不,不是,”西塔有些语无伦次,“图卡是西夷王钦定的继任人,而且塔姆尔身上流着汉人的血,他肯定没法成为西夷王……”

  这么一问陡然搅乱了西塔的思维,越想越混乱,作为塔姆尔的心腹,他自然希望自己的主子称王称霸,但他也清楚这事希望渺茫,遂只敢在心里大逆不道想想,半次都没有吐露过,当下被褚淮点出来,一时旧事翻起,脑内激烈争锋。

  “你说塔姆尔流着汉人的血?”

  “是,是的,他的母亲是汉人,当年逃难到这里来的,成为了西夷王的妻子。”

  逃难褚淮微疑,放眼垣国几十年至今,除了新帝在的这会儿多灾多难,先帝在时哪处不是河清海晏,要说逃难也该往富庶之地跑,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