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_作者:层峦负雪(3)

  一声接一声的可惜在茶馆里飘荡,连带听众的面色也满是不忍,镇国将军威名举国皆知,谁也无法想象一个以忠立名的人忽然叛变,皆是想恐怕是有隐情,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就光这个隐情坊间编造的就有不下百种,若是能遍游国内茶楼,就能听见千奇百怪的原因,凡事能扯上一点的都在瞎说。

  果不其然,那说书人吊了观众胃口片刻,徐徐开口:“要说这个中隐情,自是……”

  “褚兄,这乔将军……真像他说的这么厉害”

  说话人是个看着有些木讷的年轻人,五官算是端正,只是看起来有些唯诺,眼神飘忽不定。

  他身旁坐着一个着粗布青衫的人,那人面色偏白,五官隽秀,微微垂眸,看起来极为温和,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却极为耐看,天质自成,倒是斯文雅致。

  这被称为褚兄的人微微抬眸,那眼眸没什么光华如同一泊死湖,一下让原本还算清俊出挑的容貌减色不少,许久才听他慢吞吞道:“既然能成为镇国将军,征战沙场十年遍立威名,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虽没有坊间流传得神乎其神,应当也差不到哪去。”

  闻言徐谯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起来,皱成一团,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狐裘大衣,竟像是在发抖,虽现在已是深秋,天气凉得快,但也断不至于冷成这样。

  “不过我们此次来自然是遇不见他的,徐将军大可放心。”

  褚淮说话温吞,但清晰有力,似乎很有镇定人心的作用。

  “我这不……这不怕嘛。”

  徐谯讪笑两声,缩着脖子像个呆头鹅。

  褚淮没有吭声,他不怪这个草包怂成这样,毕竟一个十战九败,仅有一战还是嗷嗷哭着逃跑的怂包再多的安慰都是没有屁用的。

  谁叫自己运气不好呢,当年乔逐衡武状元登科之时他褚淮也是蟾宫折桂,当了文状元,只是这几年垣国新帝不似以往,勤政几年后就荒淫起来,外戚抓准时机粉墨登场,把一个原本根基雄厚的家国分得四分五裂,一个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知怎么盘算着名正言顺拿下这个尚值垂涎的垣国。

  褚淮当年蟾宫折桂入了尚书,因为和几个老官意见相左,有人趁着外戚横行将他赶去了那断腿的三皇子手下伺候,这几个月外族频频入侵,乔逐衡跑后良将被打压得凄惨,拿出来充帅的都是外戚的草包,带着一大堆老弱病残东奔西走,不是今天被打就是明天挨揍,好好一个强盛国家硬是变得左支右绌起来。

  比如这个徐谯,连外戚都算不上,就是个不知哪来的同姓的人,认了徐家一个干爹,封了一个将军,给了几百号人就赶上了战场,褚淮因些变故被扯进了这个残破的队伍。

  当初听说的时候褚淮都不知是气还是笑,这昏祸乱世,将军一抓一大把,谁说不可笑。

  就是这样一只破队,蹭着垣国残存的一只外戚大军跟着上了不少战场,当然,但凡轮到徐谯的小仗自然是没有一个能打赢,这一百多人的队伍两三仗就败光了,这徐谯也是狗屎运奇好之人,十战九败,次次让他逃了回来,每每抱着褚淮哭得像个刚断奶的孩子,最后大军内部忍无可忍,说入秋东边边境的庆南城易遭侵犯,但敌人数量不多,正缺人手,借此就把徐谯带着褚淮一起一脚端了,说是已经给庆南城打了招呼,军队在那里借,何况离燕门近,还有先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燕门王在,应当问题不大。

  于是光杆将军徐谯带着唯一一个属下褚淮上路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恐怕这两人中还是褚淮做主居多,褚淮虽没上过战场,但兵书到底读了不少,加上年少有习武的底子,总是强过一个连军书都没读过的昏头将军,徐谯次次死里逃生,褚淮必然有不少功劳。

  两人在茶楼里又坐了些时间,确实挨不住天色渐晚,必须要去会见一下庆南城主,商量商量这过几天守关的事。

  庆南是东边边陲的小城,离皇城十万八千里,是一个贬谪胜地,古往今来那些被皇帝瞧不上眼的朝中官员年年总有几个被贬到这里,闹出了不少旧官未离新官接任的乌龙,但这些被贬的官员中剔除那些少部分没什么才学的庸才,倒是有不少才识过人的清官,把这个小小城镇管得井井有条,虽还是比不上富庶的南方皇城,却是别有边塞风光。

  这里毗邻外族,就像是狼口边的肉,不光被惦记还时不时被啃一口,好在因为地方小油水也不足,每次算不上损失惨重,真要草包来顶着也不会坏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