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细细问过你呢?你又是哪里人,怎么到瑜瑄身边的。”
“皇城本地人,当年科举中第,去了尚书,后来新皇即位被分去了三皇子那里。”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这个姓?”
武将轻文人,文人轻武将自古有之,燕门王当年眼高于顶,除了乔家哪个还能入他眼,就算褚家就在隔壁也不会去费心看一看。
“皇城小户,入不得眼。”
“也是,不然我怎么没见过。”燕门王说完就懒于再问,全当褚淮是走了狗屎运平步青云,自顾自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再不出声。
褚淮是个被轻慢惯的,他也喜欢这样,如此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两人到府上的时候门前已经有了几辆马车,但相比李家当年自然是寒酸极了。
想当初乔老将军寿宴,上至天子,下至村夫,都会来拜谒一番,车马相接能一直堵出几条街,褚淮也是那个时候意识到乔家原来真的此般高贵。
李家的排场就算比不得第一将门,在这地方当土霸王也断然不会磕碜成这样。
见是燕门王来了,李尚公亲自迎了出来:“王爷一路辛苦,快进屋。”
“来见老朋友算什么辛苦。”
“是是,王爷给面子,进屋叙。”
几人上前安排燕门王的马车去处,褚淮就跟着燕门王伺候。
期间褚淮观察了一番李尚公,发现这人比燕门王大不了几岁,但已是老态龙钟,精神头也是差很多,满眼风霜疲惫。
两人进屋没再让人跟着,褚淮也乖乖送到门口止步,随着仆人去后院的宴会。
因沾燕门王的光,褚淮被安排在靠近主桌的桌前,褚淮谢过后老老实实坐着观察席间人。
当中除了李尚公的亲戚,还有附近镇子的一些官员,大家在一起聊天,褚淮不认识人也不去参和。
这些人聊的东西褚淮早都听腻了,斟茶自饮,正喝着听院后嘈杂,原是百戏艺人来了,推推攘攘被安排在很远的桌子前,若只是如此自然没什么吸引人的,但一见那十七个大包褚淮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即便在皇城他也没看过几回木偶戏,多的是舞龙舞狮,唯独舞木偶没几个,加上这些人的手艺褚淮是见过的,那般惟妙惟肖的雕刻工艺自然讨人喜欢。
短短几日便是两次见面,褚淮心里也道有缘,说是百年修得同船渡,不是有缘是什么。
不多时宴会就满了,宾客闲聊声都压着,但汇聚在一起也是嗡嗡闹人,褚淮看看时间,发现宴会时间已经快到了,按理司仪应当出来主持一下,但半天也不见人。
褚淮看了看一旁两张空桌子,心里郁闷,不说辈分,就光说礼教,这两家仗势欺人着实过分。
大家窃窃私语,但都没表现不耐烦——没人敢。
眼见吉时要过,终于听见锣鼓喧天,李尚公带着他的儿孙妻女出来了。
徐满随李尚公同行,其余人除了忍着不快也没法子,燕门王从旁侧被引入席间,看着台上的李家众人和格格不入的徐满。
“徐将军不远万里来此,开场寿词就由他先献上了。”
大家热烈鼓掌,心里唾弃得很,人家老将军的寿宴还没开口,外人在这里聒噪,把风头全都占尽了。
到底还是乔家的事闹的,这群人连三代忠将都能这般拔起,还有什么做不了,李家宋家只能俯首称臣,甘当被人驱使的仆役。
“李老将军大寿,徐某也不敢多抢风头,就在这里祝乔老将军寿比南山,献上薄礼。”
礼物被人推出,是一个玉雕树,枝繁叶茂碧亮喜人。
李老将军谢过,叫人送下去了,徐满被客客气气招待了一番,心满意足走下了高台,坐在燕门王对面的桌前,顿时几处仆人鱼贯而出,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徐满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开始吃了,满满一副赏脸的样子。
李家人只能当没看见,规矩把全套礼做了,叫人好生招待。
褚淮看着李东晟,这位将军也已征战有二十余年,皮肤黝黑,脸上俱是风霜凿刻的印记,李休言紧随其后,他才十七岁,还是个少年模样,看着虎头虎脑颇有灵性,步伐轻快,紧跟着入了坐。
要是乔逐衡没有忙于战事,现在应当也已经有个七八岁的孩子了。
褚淮失笑,自己和乔逐衡都是独子,这般下去可是要让两家都绝后了。
若日后地下见到双方父亲可怎么说起这事,褚淮想了一下两位父亲怒气腾腾的样子,赶紧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