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跪在地上身穿夜行服的人道:“六月十五,我们的人乔装成船夫,飞鸽传信,说在平阳城看到此人。”
“我知道了。下去吧”陈澈云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走到马厩里。
一只上了镣铐的手正在顺着马的鬃毛,那只手上只有四根手指,正是刘隽。
陈澈云走到那只马旁边,“你不是说已经杀了他了?我给了你那么多毒丨药,就算他吃了一颗解药也早就该死了,你难道不解释解释吗?”
“……真是匹好马,毒丨药全给那奴隶吃了。”
“你……你毒丨药全喂给一个奴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的交易是你杀了刘华歆,我给你那么多,到头来你没杀死他?!”陈澈云半辈子炼造出来的心血,竟然被刘隽浪费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能不气吗?
刘隽拍拍马的脖子,马喷了他一脸,惹得刘隽一个激灵。边笑道:“好痒哦…我已经杀了他了,呵呵呵呵呵呵痒。”
“你杀了他?你还说你杀了他?刘隽,你敢骗我!你现在不过是条丧家犬,我要你死,你能活到明天?”
已经六月十七了,距离上个月发生的种种已经过去二十天。陈澈云一直以为刘华歆已经中毒身亡了,那么多毒丨药吃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他都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还活着,而刘华歆却在平阳出现!
陈澈云的声音惊扰了马匹,刘隽花了很大力气才把马安顿下来,终于肯转头看向陈澈云,“你以为我现在还活着?裕和王殿下,我不过是你用完就丢的工具,你以为我还是个人。”
说出这些话的人既没有如贞烈女子被玷污后的寻死寻活,也没有被逼上悬崖的人一般恶言相向咄咄逼人,他只是很平淡地在陈述他已经说得厌烦的事实,无悲无喜,如一谭死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看官们能猜到诸葛恭是谁吗_(:зゝ∠)_
第59章 玉璞(2)
“啊……痛…啊……好痛。”
刘辉业替王病把完脉,站在榻边一脸茫然。
“他这是?”刘辉业把王病的左边袖子撸起来,露出上面一大块渗出黑色血的肉,震惊地看向岑立。
是的,没有了皮,真真是一块两个巴掌大的肉,虽然已经结痂了,奇怪就奇怪在伤口一直在流血,看起来像刚剜去不久的样子。
那是王病自己剜掉的。
平时袖子盖住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岑立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在朱府找到他的时候,那只手上面被人用刀划了一个字。
“哎!”刘辉业见岑立不吭声,大抵是不想说,自己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不论是谁,看到一个浑身是伤,容貌也被毁的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他以前中过毒,但是没有及时吃解药。”
半晌,岑立才从齿缝里逼出这句话,刘辉业听完背脊凉嗖嗖的。
“此毒霸道,解药吃得晚,可能导致他体内残有余毒,这是一般中毒之后吃下解药的现象,解药不是灵丹妙药,发挥效果也需要时间,但是不会如此,遇到好的郎中至多几日就能清理余毒了,我是怀疑……”
岑立下意识握紧拳头,“你怀疑什么?”
“毒丨药……剂量太大,虽有解药,但是吃下时间太晚,只解了部分毒……时间长了,他体内根本没解多少的毒已经变异,可能连造毒的人也未必能解……”
“……”
岑立过了很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显然说话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表面上的平静,“我不知道,他从没有说,连剜去那块肉都瞒着我。”
刘辉业不能把他的手放回去,就让他暴露在他们视野中,这对岑立来说简直比凌迟还残忍。
岑立这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其实刘辉业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怕说出口岑立真的会疯掉。
这个人拖着这样的身体千里迢迢从汝南来到平阳,已经是奇迹了。
“五叔,他……需要喝药吗?”
“无法对症下药。殿下,毒丨药若是在体内变异,根本不知道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突然胸闷痛苦、尺肤燥热、脉象躁盛都是有可能的,他现在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点点风寒热病,弄不好就…撑不过去了。”
说得斩钉截铁,岑立想:你们总是对他这么无情,没有一个郎中能说些好听的骗他。
岑立坐在榻边,仔仔细细地仿佛看一件做工复杂的瓷器的精美花纹般看着王病,从他眼里破碎出来的悲伤绝望让刘辉业心痛难当,自知再无用处的他转身轻手轻脚地出去还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