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业站在王病面前打量他,半晌道:“王歆,你和太子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刘叔,怎么这么问?”王病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赵国亡后,华歆就失踪了,现在回来,却带着一个梁人,他不说,我身为他的五叔也要明白,华歆是我的侄子,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王病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刘辉业是咬着牙说最后一句话的。他正想开口把在山阴发生的所有事说出来,却听刘辉业一字一句,似乎是边说边从喉咙里呛出血——
“屠牙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杀了你的。”
“……”
刘辉业说完,突然伸出双手,轻而易举掐住毫无防备的王病的咽喉,咽喉乃人体最脆弱致命的部位,刘辉业脚残手不残,他逐渐加大手上的力道,一边如引诱迷途的人往阴间的鬼怪道:“周幽王为博取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你不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他为了让你开心,都不和我们商量,就把孙离高悦,所有的铁骑派出去,就为了找一个和我们毫不相干的少年,你真是比褒姒还更有魅力啊!”
施加在脖颈的恐怖力道还在加大,王病那处本就有伤,刘辉业才说几句话的之间,王病喉咙“咔咔”几声脆响,眼前黑白闪烁,已经看不清刘辉业脸上是何表情,但是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狰狞扭曲的,像露出獠牙的野狼一般。
“他是太子,你不该高攀他,王歆,你是梁人,你最大的错让他爱上你,你不知道…我们一族的人正受着怎样的苦,有多希望他回来带领我们重新站起来,可是他心里只有你!他根本不想复国,他只想把那个少年带回来,博你一笑!他以为我都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你的错,你的罪!”
王病本来想去推开站不稳的刘辉业,却又无力地垂下手。
因为刘辉业的话,没有留给他反驳的余地,每一句,都像烧红的匕首慢慢刺进心脏,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避不开的。
他是太子,就算曾经是沦落风尘,也只是沉睡的老虎,现在他回到赵国,凤凰浴火重生,他是天之骄子,是所有赵国人的神,而我只是一个被扫出家门人人唾弃的“卖国贼”的儿子,现在还是个身患残疾命不久矣的废人,就算他不介意是我父亲的计谋促进赵国的灭亡,就算他不说又怎样,纸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的身世,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不如就这样吧。
我在看不到你的地方,想象你披荆斩棘,万人拥簇中登上高台,你回来后,千万……千万不要看见我的尸体,也不要哭。
王病闭上眼睛,浑身痛苦地痉挛,感觉魂魄仿佛一点点上升脱离肉体,脑海里一片空白,喉咙发出“咯咯”的怪声,呛出血沫,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呜咽喊着他的名字。
刘……华歆。
“太守有令!抓捕狗贼!”
公孙曹被包围在士兵中间进了府邸,士兵们步伐一致,全体举刀进入迎敌状态,把尚且还在梦中的人惊醒。
“搜!留活口!”公孙曹简单下令。
不一会,府邸各处便传兵器碰撞的打斗声音,公孙曹站在院子里,等待他们把匈奴太子绑到自己面前。
约莫半柱香时间过去,事情比公孙曹想象的要快,院子已经跪满了人,他算了下,有五十七个人。
没有匈奴太子和王病。
贺知年睁大眼睛,在跪着的人里寻找那个人的身影,足足算了五遍,终于他忍不住了,朝最前面一人腹部踢去,抓着那人的头发吼道:“王歆呢!那个梁人在哪?!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贺知年运气实在太好,他抓的那个人正是昨日送他们去城门的车夫。
“快说!”贺知年没了耐心,又揍了他一拳,那人痛呼出声,贺知年蒙着面,他根本就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天真无邪地跟自己说要去解手的人。
车夫昨天就送他们的太子和梁人去喝解暑茶又去孙离家,他是康王身边的人,早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会出卖自己人。
“不说是吗?”贺知年气疯了,拿出胸前的匕首,往那人大腿刺去。“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公孙曹忙跑过去抢了他的匕首,看了一眼那人给刺了几个窟窿的腿,道:“夕,冷静一点!”
贺知年根本不理会他,继续朝那车夫吼道:“你说不说!我问的是个梁人,你快说!我不会动别人的,我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