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隙_作者:墨客不文(196)

2019-04-17 墨客不文

  庄明尘敏感地注意到他说的“贵人”,暗自思量。

  商人重利,讲什么狗屁情义最没用,岑立和他也无情义可讲,分析局势优势,拉拢他才是上策。

  “殿下所言甚是。”庄明尘恭敬地说。“殿下肯屈尊降贵来到臣家中,是臣莫大的荣耀,殿下的意思,臣会考虑清楚。只是族中老小几十双眼睛盯着臣,这决定也非臣一人可以做主。”

  岑立舔了舔嘴唇,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庄明尘,这渔翁可做得,利益无可估量。”眼角瞥见刘辉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岑立道:“五叔有何高见?”

  刘辉业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道:“我听闻庄公令爱待字闺中,不知皇后之位,庄公可满足?”

  岑立:“……”

  庄明尘脸上的表情像冰层碎裂春风吹又生恢复了生机,沉思许久,拜倒在地,“臣愿助陛下入主中原!”

  岑立:“……”

  刘辉业一举两得,既断了岑立日后可能会立男后的荒唐主意,也说中了庄明尘的心事。

  没有先许点利益给庄明尘,恐怕他是不会表态的。

  岑立少有的露出笑容,假得十分明显,道:“那我要银十万两,铁一千石,甲士一万,如何?”

  庄明尘的笑容凝固了,没想到岑立会突然狮子大开口,银两和铁都还好说。一万甲士去哪寻得?要知道,皇帝最厌恶百姓结党的,这么做是要他公然和崇延造反吗

  然而,岑立若是真的推翻崇延,皇后、国丈之位,诱惑力又如此之大…岂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

  回来后,岑立果不其然看见被士兵拦在外面的贺知年,刘辉业突然说有急事,被岑立强行拉回来。

  岑立走到贺知年面前,看他被绑成毛毛虫样扔在角落里,他眼眶通红形容枯槁,履都穿反了。

  贺知年听到脚步声早知道是他,恶狠狠地说道:“他在哪?”

  岑立答非所问道:“若让你带他走,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两人用的梁语交流,现场只有他们彼此听得懂。

  钟奕:“康王殿下,您去哪?”

  刘辉业脚步一顿,连高悦都看出他背影有点僵。

  贺知年即使只能抬头仰望也不甘示弱,“总比跟着你受苦受累要强得多。”

  岑立蹲下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把他的绳子解开,道:“他在城楼,你去找他,还有…如果他愿意,那就和他走得远远的。”

  贺知年活动活动手脚,抬头看了岑立几眼,毫不犹地走了。

  ——

  贺知年一路畅行无阻,来到城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公孙曹,随后他便当做没看到一般,走到王病身边。

  王病已经醒了,正在看书,一见到贺知年,他就笑了。

  “公子。”贺知年眼里蕴了泪,扑在王病的腿上,哽咽道:“你要走也不跟我说,把我一个人丢在胡贼家里,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王病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贺知年抬起头,突然说道:“我们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离开这里,回我们的家。”

  王病一顿,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悬在贺知年头顶上。

  “走吧——”贺知年拉长尾音,“这里都是尸体和带刀的兵,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来见你吗?”

  王病在心里苦笑。

  才刚蹭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贺知年哭道:“那个太子,是他让我带你走的,他不要你了,他说让我带你走得远远的,公子!走吧——好不好?”

  他不要我了…如果连他都不要我了,那天底下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吗?我还能去哪里呢……

  “…不。”粗糙沙哑的声音从王病喉咙发出,似乎一个字燃尽他全部生命,像濒死的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决绝且伤人。

  王病从贺知年眼里看到绝望,尽管如此,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绝不。

  贺知年永远不能理解王病的想法,这是从他第一眼看到王病就知道的,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年纪还小见识不够广,而是他不懂爱。

  贺知年把手伸到王病耳后,这个动作太过亲昵,王病下意识要躲,贺知年却是穷追不舍。公孙曹看不下去了,过来把贺知年的手捉住,道:“你要把他打晕再带走?你疯了吗!”

  被捅破心事的贺知年气得吼道:“我没疯!你这只对胡贼摇尾巴的狗!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