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隙_作者:墨客不文(221)

2019-04-17 墨客不文

  用过晚膳后,岑立就要离开这里回庄宅,他虽然表面住在这里,但每夜都会回去,这其中有缘不用想也知道。但他毕竟身份特殊,夜路危险,孙离不放心,走上前道:“殿下,臣……我!送你吧。”

  “不用了。”岑立看了眼身后的人,微俯身小声道:“孙离,你多看着司马衡,有非常之举立刻派人朝我禀报。”

  孙离点点头,岑立放心了许多,起身上了马车。孙离和身后的高悦和司马衡都朝马车行礼,目送马车离去。

  三人回房,司马衡得到太子的青睐,遂住的地方升级了,跟铁浮屠同等待遇。各自会房前,司马衡终于按耐不住,问道:“孙公子,高公子,小的有一事不明,请二位公子赐教。太子殿下为何每夜便离开校场?”

  高悦不讨厌梁人但也不喜欢,对于司马衡这样长相平平说话还罗里吧嗦的人更是没有好感,而且他以后要跟着孙离,多少让高悦不快。摆摆手赶人的姿势道:“殿下的事,哪轮得到我们管呐,快去睡觉,明日事多着呢。”

  “司马公子。”孙离用手肘撞了撞高悦,哭笑不得道:“司马公子别介意,他人就是这样。但高悦有一句话说得对。殿下为君,我等为臣,君心莫测,不可测。”

  “受教了。”司马衡朝他一揖,淡淡道:“告辞。”

  回到房中,孙离挑了烛心,搬了几卷简策在榻上看,开始自学大梁语言和文字,他武功不如高悦和钟奕,以前高悦不太愿意让他习武,说磕磕碰碰的事交给他就好,导致孙离现在就会些花拳绣腿,反正已经错过习武的黄金时期了,武功这方面是没希望再提高了。便想着多跟殿下一样学兵法带兵,养马不是不好,自从跟着岑立夺下平阳城后,他觉得自己这样不行。

  学了一个时辰,他也累了,放下简策捏了捏眉心。半掩着的窗户闪过一抹黑影,孙离假装没发现,继续自个儿研究“高”这个字的笔画。

  “嘿!”孙离把简策护在一旁,道:“你能不能走大门?还有,别压到这些东西,很脆弱的。”

  高悦打着赤膊,大大方方坐在榻上边,道:“孙离,看书仔细伤着眼睛,别看了。”

  孙离笑道:“难道你还能读给我听?”

  想了想,高悦道:“我唱我们在草原时的歌给你听?”

  孙离立刻道:“不不不,隔壁还有人,别让人遭罪受。哈哈哈哈哈哈你干什么!住手!高悦…我不敢了,住手哈哈哈哈哈哈…”

  孙离穿着单衣,高悦知他弱点,双手在他身上放肆地挠,直把孙离挠得不住求饶,一边道:“学那劳什子书,每天让我等一个时辰,我要加倍讨回来!”

  孙离:“好好好,让你讨…”

  孙离自个儿挣扎,两人滚打了好一阵,孙离才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打醒了,立刻道:“书书书,书要被你压坏了!”

  ——

  庄宅。

  露水从草尖滴落进池里,荡起圈圈涟漪。

  岑立沐浴完毕,踏着月色回到那处院落,站在廊下还未进屋,听到贺知年说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歌尽,岑立才走进去,贺知年面容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从榻边起身,退了下去,坐在案边。

  岑立走到榻边,贺知年的声音响起:“死而未死,生不算生。”

  榻上的人安详睡着,气若游丝,如果不用鸿毛放在他鼻尖试探根本不知道他还有气,但也只有这一点,是他活着的唯一证明。

  “剧毒。”贺知年道:“若不是学了医,我都不知道他竟剧毒攻心,早就活不久了。”

  岑立咬牙道:“说了又怎样,你能解毒?”连崇轩都办不到的事,他一个才学了一个月不到的新手,为之奈何?

  贺知年眼神哀伤地看了眼王病,继而移到案上的简策,用左手拿笔蘸墨,边写着些什么边道:“这世上最毒最难解的东西,是人心。”

  月光从窗户射了进来,朦胧夜色,万籁俱寂,池边有一只木桶,里面有条金鱼,水是黑色的,金鱼肚皮朝上双眼翻白。

  岑立把手哄暖了才伸进被窝握紧王病的手,并未注意到,王病手指上一条寸许长的伤口。

  ——

  第二天一早,岑立便去了校场找钟奕,让他去汝南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