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也走过去,他一直盯着贺知年,觉得这个少年有点不对劲。突然,贺知年嘴边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岑立看了心里打突,想拉开王病,却被贺知年先一步抢先了。
王病摸了摸扑到身上的少年的头,哭笑不得,道:“还没用膳,饿着呢,没力气抱你。”
岑立松了口气,看着贺知年被泪水冲洗着的脸庞,放心了,才去端晚膳。
三人在房中围着一盏灯火,岑立在布菜,校场的菜色也就那样,他去的时候晚了,只剩几个被挑剩的歪瓜裂枣般的饼,厨子眼尖看是太子殿下,立马重新开锅做了碗热腾腾的汤饼,岑立就要了三碗。
汤上漂浮着热气,汤中只有几块切成块的饼,色香味一样也无,这里的菜色一点比不上庄宅的。
三人端起碗默不作声地吃着,王病很喜欢围在一起用膳的气氛,一盏灯,一碗豆羹都行,家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吃到一半,王病的左肩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针刺穿的感觉,他拿箸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好在这痛是他可以忍受的,他继续吃着,想着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可是吃着吃着,那处的痛感越来越严重,如果说起初像是被针扎,渐渐的,好像被人用锥子砸,他越忍受就越疼。终于一顿饭吃完了,王病把碗箸放下,撑着案勉强站了起来,刚走没几步又重重摔了下去。
贺知年把碗箸放在食案上,刚走到房门,闻声立刻放下,跑了过来。
岑立将他打横抱起,感觉怀中的人滚烫得像个火炉,把他放在榻上,王病脸色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闭着眼睛剧烈喘息着。
岑立朝贺知年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王病身体烫的惊人,岑立不敢给他盖被子,想拿掉他一直抱在怀里的手炉,王病却抱得死紧,岑立只好作罢。
“带了。”贺知年说,从怀前掏出药瓶。岑立接过,拔了瓶塞,凑到王病嘴边。
浑身燥热的王病一闻这个香味,感觉全身叫嚣的疼痛都减轻了,但还是不够,他半昏迷的情况下,下意识往那味道靠近,嘴含住瓶口。几乎不用岑立喂,他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将里面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贺知年第一次看见他饮鸩止渴,他记得那种毒的恐怖,那时的他只尝一滴,浑身无力而且燥热难当,根本无法忍受,充血的眼睛仿佛被盖了一层红色的布帘,只看得见那个白色美丽的药瓶,还不至于彻底癫狂,挣扎着从胸前拿出匕首,撩开袖子划了几下,把欲望转移到疼痛上,这才保住王病的“救命药”。
王病安静下来,身上的热度慢慢退下,岑立去打了盆水给他擦身体。贺知年还想再去研究无欢,临走前跟岑立说了在偏房叫他醒过来不用担心,岑立把布拧干,专注地擦着王病的脸,道:“手去包扎一下,他看见了会很难过。”
贺知年愣了愣,十指绞在一起,“哦”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把门带上。
三更,王病睁开眼睛,转头看见岑立抱着他,轻手轻脚起身,披上裘衣,踏着夜色出了房门。
第99章 风动
王病走到校场,找了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巡逻士兵,客客气气问了孙离的住处,那士兵半信半疑打量着王病,考虑了好一会才答应。
那士兵让王病在原地等候,自己跑到孙离房间敲门,在门外道:“孙大人,有个叫王歆的人说要见你。”
孙离被敲门声吵醒,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推开高悦压在胸前的手,翻身继续睡觉。
士兵没有得到答复,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今天商量出兵之事已经够累了,孙离嗷嗷大叫道:“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找老子寻仇啊?”
“他说他叫王歆,现在在外面侯着呢。”
高悦睡得死死的,手又压了上来,孙离半睁着眼睛坐了起来,拿来被子给高悦抱住,自己下榻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出去,关上门,晃了晃头脑勉强清醒些,道:“带我去见他。”
王病扯了扯裘衣,抬头看着满天星辰,风吹起裘衣在半空猎猎作响,听到脚步声,王病看向来人,作揖,笑道:“孙太仆,深夜叨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
高悦的房内,孙离点了盏灯,放在案上,坐下,道:“公子有话直说,孙某洗耳恭听。”
王病道:“你们在计划攻打洛阳,是不是?”
说真的孙离一点不好奇王病知道这等军事机密,淡淡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