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怎么比你还要多。”韩匡哭笑不得,依旧不看诸葛恭,但他身边只有诸葛恭一个人,还故意提高音量说的。
诸葛恭破天荒的没有接过韩匡的话,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卫夜,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日正中天,旷野之中,无数个矩形方阵在快速移动变化着,步兵手持盾牌站在前面,拒马枪在盾与盾的缝隙之间刺出,如同一堵长满尖刺的墙不断往前推进,左右两翼骑兵速度快得惊人,已经抄了急着打进梁军腹部的楚军骑兵的后路,形成一个薄而广的包围圈。
这对骑兵来说没有什么杀伤力,随便往一个地方集中兵力攻击就能破了阵法。
卫夜看了看四周,只有一个地方缺口,但这很明显是陷阱,他只看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列阵。”卫夜简单下令,近三万人整齐有序地排列成蛇状。
韩匡退到包围圈之外,道:“□□手,放箭。”
躺在地上的□□手装填完毕,拉紧弓弦。诸葛恭一直盯着被军队护在中间的卫夜,眼里似乎有两团明灭不定的火。
“绝不能让他活着逃出去。”诸葛恭说。
韩匡听那诡异的语气,以为他是因为吃了败仗才生气,遂道:“当然。”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箭雨袭来,卫夜眉头都没皱一下,蛇阵灵活变化,虽折了些人马,但损失不大,他打算箭雨一过就发出突袭,破阵擒贼。
箭雨攻势来的快去的也快,挺过去就没事。诸葛恭见卫夜还是毫发无损,夹紧马腹就要冲进阵中,却被韩匡拦下了。
两人终于四目相对,韩匡被他那要吃人的表情吓得打了个冷颤,好像违抗军令的人自己一样。
诸葛恭说:“我要杀了他,别拦我。”
韩匡看着那身被刺穿的铠甲,呈线条的血迹已经干了,他很不自然地缓慢地瞥开视线,生硬地说道:“…退下,不急这一时。”
□□手把□□挂在腰上,掏出什么东西洒在地上,外圈的步兵与楚军交战,形势逼人,人投进去就是个死,韩匡觉得差不多了,做好等待卫夜突击破阵的准备。
卫夜自然懂得擒贼擒王的道理,何况韩匡就在眼前,只要拿下这个人头,梁军就会溃败,诱惑力实在太大。
“夺得韩匡人头者,赏银万两!封关内侯!”卫夜话音刚落,骑兵发了疯似地往前冲去,还能保持阵型不变,又一次让韩匡大为震惊。
“过来了。”诸葛恭握紧□□,驱马挡在韩匡前面。
韩匡:“后退,回来,诸葛恭,我警告你。”
这一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听得人心惊胆战。
诸葛恭背影一僵,机械地转过头,在看到韩匡那气场全开一脸“你别惹我”的表情后,只能一幅乖乖地“任君采撷”样后退。
韩匡为人态度温和、举止优雅,典型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谦谦君子,这么个样子,就连去年到现在一直跟随韩匡的士兵也不曾见过。
韩匡举剑往前冲去,虽是冲着,但还是有层层亲兵包围,毕竟镇军将军是全军核心人物,也是重点保护对象。
“杀!”
卫夜马术极佳,韩匡几次差点被掀翻下马,两人过了几招,韩匡身上多了几道伤,喘息未定。
卫夜:“马役就是马役,你还是回去养马吧!”
韩匡掉转马头,亲兵立刻上去挡住卫夜。
卫夜力大如牛,用长刀掀翻那些碍眼的人,大笑:“手下败将,哪里逃!”
韩匡往军队后方逃去,执旗手紧紧跟随着他,镇军将军的军队跟着旗帜走,一幅败军溃逃的局面。
卫夜哈哈大笑,策马追击,急着取手下败将的首级,竟忘了后军未来得及跟上,周围的梁军铁骑又包围上来,彻底断了楚军的步兵和骑兵的联系。
韩匡眼见敌人上当,时机恰好,高呼一声:“上!”
卫夜堪堪勒住马匹。
——
楚军大营,陈节元站在沙盘旁,拿着竹竿的手突然一抖,插在沙盘上的“汝南”二字木牌被这一抖,面朝下倒了下去。
陈节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竹竿去把木牌揭起来,却因为手抖揭了两次都失败了,与此同时,一阵明显急躁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陈节元松手,竹竿掉在沙盘上,转头看去,不速之客的领头者啐了一口,直接走到陈节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