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病心里咯噔一下后的念头是:谁说异族是一副青面獠牙地痞无赖会吃活人的可怖模样的?
然而那人却是敏感地察觉到他这一变化。王病心道要糟,同时那人挣开扶着他的手,倒退一步,但由于人太多,他其实也就是身子往后倾了那么一下。王病为自己的大惊小怪不好意思笑笑,那人发现无法退了,改用手用力推了王病,竟然无法推动分毫,像个闹脾气的孩童般又推了几下,不一会儿两人又被人群严丝合缝挤到一块了。
倒霉蛋:“……”
王病:“……那个…罪过罪过,你也别推我了这后面墙堵着呢…”,呆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听得懂梁话吗?”
得到的答案并不出乎王病意料,那人低下头并转头不搭理他。
雨势渐小,已经吹不进窗了,天却阴得很,被打湿的背被风一吹,王病彻彻底底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没什么了,反而开始数落自己,有嗜酒的坏毛病…见已经有人打伞小跑出去了,碰了碰面前比自己矮个头的人,笑笑,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口,大意是我先走了。
王病推搡着人群出去了,转弯时,岑立眼角瞥见他背影,又转头看了看窗外被飞吹起的柳树,低声骂了句:“梁狗。”
岑立露出阴森嗜血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阮浓,不对……王病,你没死。我就可以为报仇了。”
话说酒鬼王病难得下山一次,却总爱选人少的地方游玩,因为下雨的关系本来就人少的地方已经没人了,这条不起眼的街边有间小店,比起刚刚那间人头草酒楼,王病还是更愿意选择前者的。毕竟在王病看来,重要的是酒如何,而不是喝酒的地方如何。
推开半掩着的掉漆的门,一脚踩进滩水——正是雨水打湿大门流下积的水。小店内没有小二打理,王病就直接朝前来招呼的掌柜的道:“麻烦来坛您这最烈的酒!”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穷苦人,去年才在县里开了间小店卖酒营生,大约是光景不好,总见他一副愁眉苦脸样,活生生一个被生活压迫的底层可怜人物。但好在他酿的酒很对王病口味,王病这人总喝不惯别家的酒,口味极挑,又弄不懂这酒的秘方,只得每次突发奇想想要喝了才辛苦下山,就为这一坛烈酒。
王病揣着胸口摸出来的钱,正低头,瞥见一片衣角迅速消失在柜台后面。
他还没等来酒,店里却来了帮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带头那人“砰”一声踹开门,王病当场就听到那可怜的门发出的“惨叫”,门歪了。
第一个进门的人喝道:“搜!!仔仔细细地搜!不把那厮找出来,今晚都等着剁碎了喂狗!”
这是王病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顾客上门,但看对方挤进来几个人,估计门外还站着一圈人,人人手里抄着家伙,若不是看那些人衣着还不算太烂,真真是一副光天化日打劫冷门小店的难得景象。
偏偏掌柜的不知走哪去给自己拿酒了,这小地方就这两马人,几只眼睛眨啊眨盯着王病看了一会,王病也照样不客气地眨啊眨地看了回去。
领头那人无字,便被人唤阿无。他匆忙跑进店,环顾了一圈,目光尤带愤怒。
追着追着不过转个弯人就不见了?阿无虽然肚内一窝火,但见王病一身衣着不凡,知道此人大约得罪不起。久居人下早让他炼出一双百看百中的势利眼。收敛些许,阿无道:“打扰了,可否赏脸说句话?请问公子可有见过此人?”
见来人并无恶意,王病也是毕恭毕敬回了一礼,阿无递给他张画像,抖开。王病当时就呼吸停滞了片刻。
画的正是与他挤酒楼的倒霉鬼。
他没有当场大叫出来我这人我见过,心里素质极好地很快就掩饰了内心的惊讶,呈现给阿无的是一个完美的微笑,淡淡道:“在下见过,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无惊讶道:“在哪?!”
王病摸摸下巴,“在哪里嘛…让我想想…不过,我能先冒昧问一下各位好汉找他的原因?”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阿无只能先忍一会儿,尚且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阿无也不准备老实告诉他:“只是个离家出走的纨绔公子,我家老爷命我等来寻而已。不知道公子现在可以高抬贵手帮个忙吗?等找到那……我家公子,我家老爷定不会亏待了您。”
王病随便指了个方向,挑起一边眉毛:“离家出走的纨绔公子吗?算了算了,报恩这事我可承受不起。刚才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他,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各位好汉请快快去忙,莫要让那公子走远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