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他双手甚是麻利,包了十个包子递给我,“来,客官,您拿好。”一手接热腾腾的包子,一手将那堆铜钱往兜里装。
这包子皮薄馅多,味道甚好。一个不注意,迎头撞上一根‘肉柱子’。脚下踉跄,我忙的抓紧手里的包子,“你他妈没长眼睛呐!”
“你说什么?!”眼前这歪嘴男人一把提着我的衣领,他身后又蹿出十来个壮汉。先前的硬气全无,我立马软了下来。他们骂我窝囊,有时候我觉得骂得十分恰当,“那个……大哥……别误会,刚才那话我说我自己呢!没说您,别见怪,别生气。”
“他当真没死!”
“还能吃东西……真是日了鬼了,他的身子明明都硬了……”
声音虽小,我却听得清楚。慌乱中,我瞄了一眼,那两人正是昨日挖坑欲埋我的糙汉子和浓眉大汉。而此刻拎着我的歪嘴男人则是先前在赌坊见了我转身就跑的赌鬼。
歪嘴男人像拎小鸡儿一样,拎着我就往后走,那十来个壮汉纷纷退到一旁,让出一条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光天化日之下,多伤面子呀……”被人揍了不少,但还是头一遭被人这般拎着。
“你小子竟敢装死,回府看少爷怎么收拾你!”歪嘴男人破口骂了一声,口水溅了我满脸,“没装死没装死,他真的死了,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我叫舒童,舒童!”
“你还知道你是少爷的书童啊!”歪嘴男子拎着我继续朝前走。“兄弟,帮帮忙,救救我,我给你银子……”路人皆避到一旁,绝望如我。
“哼!救你,这世上只有少爷能救你!”我心里发毛,若我猜得没错,这副身躯的原主人,应该就是被他口里的少爷弄死的。如今我若不想点办法,死状肯定比这原主人还要惨。
现下我只恨自己为啥附到这样一只小秧鸡的身体上,打又打不过,跑又没法跑,千愁百怨凝为三字:“救命——啊!”
“甭想!”歪嘴男人拎着我又走了几十步,“大哥,都是文明人,有话我们好好说行不?”我吊着歪嘴男人的胳膊,借力而起。一脚踹中他下裆。
“啊——!”歪嘴男人惨叫一声,脸色大变,我一把挣脱拔腿便跑。擒贼先擒王,踢人要踢裆,此乃我多年总结下的血泪经验。
“赵小狗!你还敢跑,少爷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十来个壮汉急忙追我,边追边砸,一路搞得鸡飞狗跳。
“赵!小!狗!”老子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躯体的原主人过得是有多憋屈啊!后头越骂越难听,老子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你妈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老子被货车压成肉酱都不怕,还怕你这断腿!有本事就来追我呀,一群肥猪!”祸从口出大抵就是我这这般了,怼人一时爽,受罪火葬场,不作就不会死。被货车压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这断腿儿,我想应该可能势必是很痛苦的吧。
不容我多想,歪嘴男人突然从一个小巷子拐了出来,“你跑啊!你接着跑啊!”两头围堵,已然没了出路,我强颜欢笑,“大哥……你听我解释,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真的已经死了……”
歪嘴男人上来就是一拳,我顿觉天旋地转,耳朵嗡嗡直响。众人一拥而上将我围了起来。我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这种力度的拳头对来说本是家常便饭,奈何赵小狗这副躯体太过脆弱,一拳下来,竟淌出两条殷红的鼻血。
我抬手一抹,许久不见血,今儿见红,自是不妙。这群人是狠角色,他们背后那个少爷肯定也不简单,今日若是落到他们手里,结局根本不用多想。可是老子实在是不甘心,在现代就过得憋屈,如今好不容易换了地儿,换了身子,我真的甘心就这样玩完儿。
我心一横,瞅准那歪嘴男人的下裆又是一脚。“你他妈……还来!”歪嘴男人夹腿捂裆,仰天长嚎。
众人齐上,我手无寸铁,只好扒拉街沿边的东西。边躲边砸,过路行人纷纷逃窜。多番抓扯,我身上穿的那身玄裳被扯成了布条,袒胸露背,裤子也险些被扒了下来。
敌众我寡,不可久留。这帮人个子大,脑瓜却不灵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语果然不假。现下前路已通,我这双腿却发起软来,没跑几步便跌倒在地。路人纷纷躲避,我暗自叹惋我命坎坷,一难方毕,又来一难。
嘈杂声止了片刻,一双白靴子出现在眼前。抬头目光与他相撞,亮瞎狗眼当真不是盖的。一身锦绣白衣,明眸似月,着一丝清冷凉薄,气宇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