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些,他那些年的满腔忠诚和日月可鉴的真心就活该被他一次次的丢在地上随意践踏吗?
亓官牧仍旧静静的看着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中风卷云涌,却没有接话。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是内敛而沉稳的,喜欢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让人难以窥见一星半点。
总是沉默着的站在自己身边,不注意去看似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却又总是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应下,从未反驳过。
只有往生崖的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没有听从自己的安排。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安珏。
尖锐,陌生,而又锋芒毕露。
而安珏在吼完这些话之后,自己也愣住了。
因着他从前对亓官牧的那份不可言说的心思,他一直都是一个擅长克制自己情绪的人,就算后来他绝了那份心思转而对宣璟动了心,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他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更未想过自己会这般疾言厉色的同他说话,一时有些怔然。
“你变了,”良久,亓官牧才启唇道:“不像从前那般谨小慎微了。”
仿佛突然有了自我。
“时移尚且世易,更何况是人,”安珏回过神来,不大自然的转开目光:“或多或少总是会有些变化的。”
“甚好,”亓官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负手立在窗前,语气中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前总感觉你沉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无论朕如何撩拨都激不起一点波澜,无趣得很。”
安珏的呼吸一滞,复又抬眸看向他的背影。
“你说得对,”亓官牧背对着他,语调平和:“你那时,明明还有第三条生路的,是朕亲手把它堵死了,也是朕……亲手把你推上了绝路。”
“可是阿绝,”亓官牧转过身来,“当日朕是被人挑拨的,朕并非有意要对你如何,为何你就是不肯理解朕呢?”
“我不是不理解,”安珏平静的与他对视着:“有人挑拨离间,陛下只是听信了那些挑拨之言而已,可我,也不过是想求一份信任和一个公道而已。”
他理解了他无数次,只求一份信任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出心中的所思所求,一出口就将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亓官牧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都忘记了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安珏实在不想再同他纠结从前的事情:“云某就先告辞了。”
“你如今的新主,未必就能比我这个旧主好到哪里去,不是吗?”亓官牧立刻出声道。
安珏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的话:“他与你,实在不同。”
亓官牧被他说得一怔。
安珏转身又要走。
“云统领,”亓官牧复又换了个称呼叫住了他:“可否再听朕一言?”
安珏顿住了脚步。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亲自出现在这邛菀国?”亓官牧问。
安珏转头看着他。
“是因为这邛菀国里有人传书与我,”亓官牧道:“说你并未身死,邀我前来一认。”
“所以你便真的来了?”
依着安珏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个会为了自己这个弃子而特意走这一遭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宠妻守则第一条:不接受任何人的挑拨离间,前白月光的也不。
第65章 第 六十四 章
亓官牧被他这一句问得有些冒火,脸色一沉:“不然你以为是为何?”
安珏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直白道:“云某并不认为自己值得陛下为我走这一遭。”
“安绝!”亓官牧的眼中隐隐冒出火光:“朕在你的心里,当真便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吗?”
安珏未答,算是默认了。
“罢了,”亓官牧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敛了怒气淡淡道:“当初之事是朕对你不起,你会有此想法也实属应当。”
顿了一下又极为认真的道:“但朕此次亲自前来,确然是真心来寻你的,希望你能回到朕的身边,从前的种种,朕都一定会……”
“不必,”安珏神色复杂看着他:“我从进门时就已然说过,从前的定远将军安绝已经葬身于往生崖底了,现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平南侯府的世子云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