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起这话,何天就烦得很,已经发生过的事儿,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要是有那么多早知道,他们家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境地,他恼怒的瞪一眼她,“别说了,要不是你当年的一个失手,他也不会早产,哪儿还有这么多破事儿!”
听他提起这个,钱氏的情绪就有些激动,“我又不是成心的,我就轻轻的那么一推,是她自己没站稳!”
“你嚷嚷那么大声,是想让大伙都听见吗?”何天四下看了两眼,没瞅见人影才回过头去斥责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钱氏抿了抿嘴服了软,“行行行,我不说了行吧,就听你的,我们把饭吃完就走,别人再说什么我全当听不见!”
何天见她不再犟,也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在周围看看,道:“走吧。”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多久就消失在前院有些喧闹的人声中,再也听不见。
何凌缩在墙角,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瞪大了通红的眼睛,晶莹的泪水从中滚落,一颗一颗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他死死的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想起父亲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了身的那段时日,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起,当他推开门看见母亲衣裙上沾着血倒在雪地里时,内心有多么的自责懊悔,他不该让她自己呆在家里,让她摔了跤,让她就此没了性命。
可这段让幼小的何凌跟着哭了无数次的往事,他们以为都是意外而产生的悲剧,竟然是他的大伯母一手造成的!
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看着自己这张与母亲相似的脸,她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愧疚吗?为何她还能理直气壮,趾高气昂的责骂自己是克父克母的灾星?!
何凌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他真的不明白,一个人的心肠怎么会冷硬到这种地步!她推倒了母亲,竟然连大夫都不帮她叫,把她一个人丢在冰冷的雪地里!
那个时候,母亲的内心该有多么无助和绝望,感觉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一点点衰弱,她该有多害怕?
他抱住自己的双膝,把脸埋在臂间,哭都不能自已,那么美好的娘亲,因为钱氏,不曾存在于他的记忆。
“哟,哭成这样,该不会是被抛弃了吧!”
身前响起一道满是讥讽的声音,何凌微抬起脸,见刘雀正站在他跟前,很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哭得可真是可怜,连我都心疼了呢!”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神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
何凌没搭腔,低下头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站起身想从这儿离开。
刘雀一错步挡住他的去路,自从嫁给了祁越,这人就总是光鲜亮丽的,难得哭得这么狼狈,他可是想再多看会儿,“这是遇上了什么事儿这般难过?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被堵在墙角没法儿走,何凌闭了闭眼睛,克制住难过的情绪,他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再失态,“劳烦让让,我该回席上去了。”
“怎么?这是觉得我不够格跟你说话吗?”刘雀双手抱胸,明显是在挑刺,“也是,您现在可是跟镇上的大家少爷都交好呢,跟我这种乡下人是不一样。”
“雀哥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但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应付对方心情。
刘雀可没有就这么把他放走的意思,他不过也就是命好嫁了个好相公,凭什么所有人都得恭维他,“华哥儿倒是真放心让你跟郑少爷来往,也不怕像何珍一样被抢了男人,最后只能去做小,不对,他跟个小子一样,做小都不会有人要他了吧?”
对于许华,他心里也是有些嫉羡的,何凌也就算了,好歹有张好皮相,他有什么?长得跟个小子一样,本事竟然还不小,竟能勾搭上个大少爷,天天给他家里送东西,现在还盖上房子了!再瞧瞧自己,成亲这么多年,他男人给他买东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何凌猛的抬眼看他,沉了一张脸,诋毁他也就罢了,反正他也习惯了,但是他不喜欢许华被人这么讲,“你说话注意些!”
“哟,生气了?”见他脸色难看,刘雀可乐坏了,先前不管他说些什么,对方都不痛不痒的,也挺没意思,就是要让他动怒才能让人心里愉悦,“我说的可是事实,许华天天上山下地的,没半点儿哥儿样,那郑公子指不定也就是瞧着新鲜,玩儿玩儿他罢了,等过两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