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随意的一声冷哼,不屑到了极致,声线中仿佛不经意带起一丝声波震动,却引得他心头震荡几欲吐血,偏偏这口血他又吐不出来,只能淤在胸口憋闷得难受。这轻描淡写的一手,倒是真的比他自己简单粗暴拨拉几下高明了不止百倍。
他眼睛闪烁了下,将放在琴弦上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两手交叠放在腿上,面上出现一丝敬畏和考量,“我家师父师出名门,是掌门最心爱的弟子,将来铁定是能继承门派的,我跟着他,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掌门当当,倒是前辈您,无名无姓,又凭什么让我弃暗投明呢?”
“哈!师出名门?他是哪个名门?门里出过几个筑基?”
“难道前辈您已经筑基?”姬云讶道,这几天听严邵天跟他们讲述修真界的现状,炼气都稀少,更不要说筑基,这要是真的跳出一个来,那就是大事了,他向着虚空抱拳道:“晚辈虽然孤陋寡闻,隐世的筑基前辈倒也知道一两位,不知前辈是蜀山派的长卿真人?还是鬼王宗的鬼厉道长呢?”
“哼。”
“……这两位都是成名已久的高人,多年前便已达到筑基,一向为我辈推崇敬仰奉为楷模……”姬云一边说着,一边倾听着空中的声音,“听传闻有言,他们最近已在冲击筑基中期,莫非前辈的修为可与他们相当?”
“不过筑基中期,算得什么高人?你只要跟着本座,他日结丹飞升,去往大世界也不无可能。”
“我家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也是这番鼓励呢。”姬云无趣地摊摊手,“说了这么多,还是不知道前辈您高姓大名道号为何,既然前辈您欲要收我为徒,总该教我知道我拜的是谁,要入的是什么门派吧?”
“告诉你也无妨,本座乃是一隐世宗门大祁门门主,姓陈名廉,道号虞道子,我门虽不为世人所知,门内绝学却是当世唯一保留下来的,传承已逾千年。”
“原来是虞道子前辈,”姬云对着空中恭敬地拜了拜,拜完之后却是不提拜师的事,反而说起了其他,“但不知前辈比之我家师祖诸葛琴魔,又是如何?我家师祖适才突破筑基后期,为人狂放严厉。今日我跟您走了,他日门里追缴叛门子弟,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外面微妙地安静了一秒。
姬云一副了然的模样,遗憾地叹口气:“晚辈先在此郑重谢过前辈的看重。能得前辈赏识,实是晚辈的幸运,只可惜……”
他摇摇头,听外面没有反驳,又叹了口气,“晚辈是个刚入门的小辈,如果是在这里不小心跟前辈闹出些误会,门里也不会太过追究,但是,若我私自叛出师门,或者在这里死了……门里为了门规和脸面,也是不会轻轻放下。您恐怕还不知道,我们自入门之日起,便在门派玉牒上留有一丝印记,无论我们跑到哪里,门派都能根据印记查到我们的位置,而如果我们死了,印记上也会留下我们死前最后一段时间的情景,好让门派为我们收敛尸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能力低微,哪敢跟着门派作对?今生有缘无分,只能来生再入您的门下了。”
“小鬼,我看你是在消遣本座。”外面阴测测地传来一声嗤笑,姬云脑中一声嗡鸣,胸口更加闷重。
额头上不易察觉地冒出一丝冷汗,姬云唇角的笑容却愈发真心,“晚辈岂敢?您哪知道我的苦呢?我那个师父,如果不是看他掌门弟子的身份上,我也是不想拜在他门下,他那个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极爱面子,重色……咳!他收了我,却什么也不肯教我,晚辈往往敢怒不敢言,若不是真的不敢触怒门派威严,晚辈肯定是更愿意投在您的门下啊。”
似乎对他这个回复有些满意了,外面没有继续传来那种让他难受之极的警告声,然而……
“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嗯哼?更愿意投在他的门下,嗯哼?”
天打雷劈也不过如此。
这次姬云真的冒了一头冷汗,一点夸张的成分也没有,早知道刚刚就不骂得那么爽了嘤~随着恶魔低语般突如其来的怼,还有压在肩膀上的重重一掌。
嗖!云少兵手指一松,前面虎视眈眈的丧尸一下子被穿透脑门跌出门外。
而身后的森寒杀机已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
惊鸿一剑刺透破晓的晨光,将后面的丧尸头领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终只能被送去极乐往生,而某个被丧尸遮掩的不起眼的地方,团团冰霜悄悄绽放,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