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侯_作者:白刃里(152)

  辛恕没露面,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燕慕伊向珠帘外望去一眼,只见到一个略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便回过头继续饮酒。

  当夜,他突然惊醒,那转瞬即逝的背影居然入了梦,他梦见辛恕看见了自己这模样,于是一去不回了。

  燕慕伊冲了个冷水澡,依旧焦躁不安。

  他终于回到那小院,老仆开门时很惊愕,燕慕伊才意识到,自己快有一个月没回来了。

  他把辛恕丢在这儿整整一个月。

  燕慕伊心慌无比,冲进屋内,见朦胧月色下那清瘦的身影,见辛恕惊讶又疑惑地被惊醒,起身望着他。

  “燕慕伊。”辛恕这一声,其实很不是滋味。

  燕慕伊大步过去,倾身抱住他,辛恕被吓了一跳,想推开他。

  可燕慕伊紧接着亲吻他的脸颊,吻他 的伤疤,吻他完好无暇的部分,又吻住他 的唇。

  辛恕不知所措,身子发酥发软,急得快哭出来。燕慕伊在他耳畔安慰“别怕,别怕”,继而又去解他的衣裳,小心避开他受伤 的腿,伏身将他吻成了一捧春水。

  “燕慕伊,你干什么?”辛恕真的流眼泪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与青楼里的人没有区别,他犯了什么罪过吗?为什么要这么折辱他?

  燕慕伊却说:“我是真的想要你……”辛恕挣脱不开,又被他老练的手段弄得呼吸急促起来,渐渐放弃了反抗,与他沉溺进去。

  燕慕伊始终亲吻着他,耐心又疯狂地要他,辛恕没办法拒绝。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啊。

  可他并不欢愉,他的有多用情,心就碎的多彻底。

  辛恕被这个人摧毁了。他恨自己,也绝望,也难堪。

  辛恕不知道燕慕伊时刻也都在想他,不知道燕慕伊饮下那杯酒时,身边红男绿女都如木头一般,不知道燕慕伊也早就沉迷在他眼里,这辈子再也不愿离开他。

  他们带着世间最深的误解,如两只绝望疯狂的困兽,彻夜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更主动,谁更克制。

  清晨到来,燕慕伊牢牢从背后拥着辛恕,终于安稳睡去。

  辛恕始终睁着眼,他太舍不得了,可他也实在不能忍受了。

  燕慕伊醒来后,黏着他说了许多话,辛恕却都听不进去,他所剩的力气都用来捡拾自己碎了满地的心,用来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他忘不了真相揭开的那一幕,燕慕伊自顾自风流的模样。

  难堪。

  他心死如灰。

  辛恕温驯地在他身边留了最后三天,每个日夜都颠倒旖旎,每一刻都肌肤相亲,交缠不离。

  第四日,燕慕伊借口有事出门,其实是去玉华楼处理些先前遗留 的小麻烦。

  辛恕倚在门边看他离去的方向,彻底死了心。

  他找到那名药宗的中年人:“阁下若能帮个忙,我便随你走。”

  他带着一枚药丸回去,眼也不眨的服下,燕慕伊也正好匆匆赶回来,一进来就用力抱住他,不住亲吻他,像是很怕他突然不见。

  他是那么温柔,那么情真意切,辛恕几乎分不清真或假。

  辛恕忽然理解了街头女子骂丈夫“心虚”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好讽刺。

  此后两日,辛恕忽然旧伤感染,情况急转直下,药石无医。

  燕慕伊是真的快疯了,辛恕看他焦急痛心的样子,心里刀绞一般,既是假的,又何必呢?

  症状只是初显的时候,辛恕问过他一句:“燕慕伊,你有什么没告诉过我的么?”

  燕慕伊攥着他的手,犹豫了许久,却摇摇头。

  辛恕笑着叹了口气,第一次主动吻了他,眼睛却红了。

  辛恕失去意识,再醒来时,已在一辆马车上,药宗的中年男人驾车,小徒儿在旁照顾辛恕。

  “小公子,若后悔,我便送你回去,不必强求。”

  辛恕闭了闭眼。

  胸口生生剜去一块,并不能让人感到轻松,只会留下无尽空洞的一个口子,任冷风呼啸灌入,如处无间地狱。

  他望着马车帘子透入的斑驳夕阳余晖:“不后悔,我不后悔。”

  整整一年里,燕慕伊成日酩酊大醉,把自己关在那宅子里,像个疯子。

  他有时也出门,就去辛恕的墓碑前,靠着冰冷的坟墓砖石,却只有在这儿才稍安心些。

  他终于被家里派来的 人绑回去,燕家拿他甚至也没办法。

  花重来了,陪他喝了三天,对他说:“别喝了,来帮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