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身后一阵夜风刮起,吹得人脊背发凉。
一旁南宫瞿本能性地拾掇身上的衣物,拉紧领口。这地方本来就阴气重,眼看薛鹤反倒把镇邪的符咒给撕了,不由咒骂:“好端端,你撕人家的符是在做什么!”
雀榕看了一眼,却丝毫不动。
薛鹤眉眼上翘,手持折扇,轻抿朱唇,“这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你这人……”南宫瞿不由气得更糊涂了,还是想着不依不饶理论。
雀榕拦住了他,只是道:“这是镇凶宅怪异符,镇鬼怪之相,不入轮回。若是在别处倒不算什么,可这里是义庄。”
“小郎君好见识呀!”薛鹤若有所思地赞许。
“只是道听途说过几句罢了,搬不上台面。”雀榕尴尬地撇过头,闭上了嘴,只是看着地面上被撕的黄符。
符咒因风而起,在地面上飘远了小段距离。乍一眼,像是自个儿长了脚似得。
神情凝重的薛鹤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株摇曳风姿的杨柳,招呼来薛言,“你留着守住门口,不用跟进来。”
薛言的脸色差之更差,又只能将所有的不满憋了回去,只是闷哼着:“小主子以前可是从未让我离开过半步的。”
“以前,我也没让你吃过什么苦啊!”薛鹤瞥瞥眼,示意让他留意外头。
“是,小的不在身旁伺候,小主子自个儿可要小心些了。”薛言一嘴的酸,“若是受了伤,奴才可担待不起。”
“行了,我先进去瞧瞧。”薛鹤转身就走。
雀榕见状,忽地拉住他袖子,“我同你一起。”
急促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丝的颤抖,毫不留情地暴露出主子的胆怯,却又无比的坚定认真,像个还逞强的小孩子。
薛鹤听着笑了笑,整个儿眉眼都舒展开了。
“你笑什么?”雀榕不明所以。
薛鹤道:“没什么,就是高兴。”
因为有你,所以高兴,喜上眉梢难自抑,叫我如何将这份喜悦偷偷藏起。
身后的南宫瞿倒是很警觉,看薛鹤那眼神,他特意张望了一下外面。回过头来见此情此景,一把将雀榕拽到自己身旁来,低声喃喃,“小雀儿莫要害怕,我保护你。”
宅子背阴,不见天日,是阴中阴地,三人前脚刚迈进一步,便觉得地面上寒气渗人。
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棺木,大大小小数十。在人界,凡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可偏偏这些人有棺不入土,倒也不全是无主之人。
雀榕打量,便问道:“陈家霖的棺木是在何处?”
目扫四周,薛鹤只是定定地望着角落处,随后站在一副瞧着并无所异样的漆黑棺木前。
“在这儿。”他道。
第7章
南宫瞿所指之处的棺木,处在屋内以北,若是当风水论,是乃极阴之地。义庄阴地,本是块宝处,可此处之地乃九阴之冢,祸乱将至,灭死断生。
薛鹤上前去,这口棺材一团黑气环绕四周,这凡人自是见不到的。
是有人故意封了这口棺木,这宛若屏障的黑色瘴气瞧着手法拙劣,不像出自衍鹿之手。薛鹤见了摇摇头,又把衍鹿跟丢了吗?
雀榕走上前来,手上一紧,咬紧牙关正欲打开查看,却被薛鹤拿扇抵开。
雀榕满脸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老人都说,‘生者不开棺,开棺必遭殃’。你一良家子弟,还是别碰这些晦气东西了。”薛鹤随口胡诌,随之挽起袖子,对雀榕继续道,“此物不详,还是我来罢。”
雀榕随即点头应允,淡淡问之:“薛公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似乎对奇门阴阳之术颇为在行?”
瞧他多心,想必是起疑了。薛鹤眼下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吓到人家,随口而来,“在下自小随道修行,只是略懂皮毛。”
雀榕垂下眸子,自然察觉薛鹤的有所隐瞒,却也不再多问。
黑漆棺木被薛鹤渐渐打开,众人屏住呼吸,薛鹤一挥衣袖退去了黑色瘴气,里头躺着的并不是那位面容俊朗的一十有五的少年郎,而是一支花。
莲瓣十三叶,饱满丰盈,莲蓬含露,冰清动人,艳丽非常。
雀榕一眼便认出此花正是出于他手的那支罕见冰娇花,有些错愕。
见状,南宫瞿一把扑上前,探头一看,疑惑万分,“此花为何在棺木中?不是在陈府放着的吗?”
“来晚了一步。”薛鹤探看棺木,摸了一把棺木左上角处的木屑,显然是来人匆匆,不慎磕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