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正清语塞,恨不得再给不悔腰上来一下,但他看着那处深深地青紫色,到底是舍不得。
他叹了一口气:“你这磕的还挺厉害的,就非去合合谷不可吗?”
“师兄,”不悔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开始劝我了。”
“我不是劝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正清手上动作未停,待不悔适应了力道之后再一点点的加重,方才还可怖的痕迹很快便消散不少:“你还小,这些事不该由你来背负,否则要师兄做什么呢?”
不悔愣了愣:“师兄和我的想法一样吗?”
萧正清点了点头:“师尊他……他不爱争抢,不喜抛头露面,性情孤僻冷漠却身居高位,难免落人口舌,惹人腹诽。这些,虽然师尊从不在意,也从不与我们说,但我们都是清楚的。”他说着,倏而勾唇笑了笑:“所以啊,知道你要去合合谷,我就大概猜到了你的目的。可是不悔……”
萧正清停下手,抬起眼看着不悔。
萧正清模样生的十分周正,本就是极为谨慎持重的人,再加上常年修炼道德功,他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这股子气儿前两年还并不是特别明显,也就是从不悔来了之后才愈发显现出来。
所以,当他以郑重其事的眼神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身上的威严感就不自觉流露了出来。
他双目透亮,似是盛着辽阔瀚海。
不悔和萧正清对视几息后便有些发怵,心里暗道,经年过后,大师兄定是人中龙凤,武林翘楚。
萧正清道:“我是家中独子,连年战乱,遭父母遗弃,幸蒙师尊大恩,救我于水火之中,给我容身之所,传道受业于我,久川亦是如此。我习武是为不受人欺凌,为报师尊恩义,为保门派兴盛,哪怕知道师尊志不在此。”
“可是你呢?你是为的什么?”
不悔张了张嘴,想反驳。
他想说,他也和师兄们一样,没有爹娘疼惜,幸得师尊所救,受庇护,享安乐。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悔心虚的很。
他并没有师兄那么大的志向和抱负,他去合合谷、去杀凶兽、活跃在武林之中,为的……为的都是师尊一个人。
他甚至从没想过天眼宗如何如何,若是没了师尊,这门派日后又该如何如何。从头到尾,他想的都是怎样让师尊开心,让师尊有面子,让师尊在武林中不受非议。
是了,除了师尊,他什么都没想过。
不悔有时候觉得自己心挺大的,什么事儿都能装,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
可现在,他又觉得自己的心小的不行,除了一个师尊,什么都装不下了。
不悔被萧正清一句话问的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师兄既然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必定是看出什么来了。
不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一想到师兄可能知道自己对师尊存有肖想,就慌的不行。
“我……”
“你不必同我解释什么。”萧正清摇了摇头,伸手把不悔敞开的外衣拉了回去:“但我还是想告诫你一句,你还小,不必……不必为了件不可能的事,让自己活的太累。”
不悔如遭雷殛。
·
第二天,师兄弟三人便一起上了路。
三人轻功极佳,赶路也不很着急,玩着闹着不过一天功夫就到了合合谷。
这次的“狩猎大会”,只要是在各地忠义堂登记入册过的门派,几乎都收到了请帖。这帖子是下给各门派中年轻弟子的,因此无论是在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大派,亦或是些不知名的小派,都派了门下跃跃欲试的弟子前来历练。
不悔他们赶到的时候,合合谷附近已经聚满了各家弟子。
他们多是一堆一堆的聚在一起,像空山寺、扶桑派这类的门派,门下弟子众多,远远看去一票穿着同样衣服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整个门派都来了。
再看不悔他们,数来数去都只有三个人,实在是人丁稀薄,看起来可怜的很。
三人中,只有萧正清穿着天眼宗的月白色道袍。外人起初还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后来认出了天眼宗的道袍,脸上好奇的神色更甚。
弟子们毕竟年轻,好奇了一会儿便争强好胜的换了一副“什么天眼宗,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过去一个月,不悔这样的表情看的挺多的了,现在基本已经是个老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