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不说话,冷眼看着宋离画地为牢——困兽之斗。
“明明知道有问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宋离继续说:“我也让你这样无可奈何吗?”
宋离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难怪你说我自私,一直以来,我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
“所以你现在这样对我,我认,是我活该。”
不悔心里止不住的发酸。
没错,宋离现在正经历的一切,不安、惶恐、担惊受怕,都是他曾经日日夜夜重复的梦魇。
不过几天,宋离已然濒临崩溃快要承受不了,但在不悔这里却是切身体会了几年之久。
怨过吗?
说不怨是假的。
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全心全意的付出后,面对空白的回应不心生失望。
但失望过后,剩下的都是对宋离的心疼,像在胸口压了满满一腔灰烬,拨开了才发现里面小心护着一株草。
所以他再清楚不过宋离现在的感受,如果有得选,他一定选一条对双方都好的路,别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执着的要走,一个人坚持去追,来来回回的纠缠,谁都不好过。
也算他估计失误,错算了宋离对他的感情,弄到如今这般田地,狠不下心、放不下人,又没了当初那颗一意孤行的心。只能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冷眼看着宋离一刀又一刀屠戮自己,看他徒劳挣扎、弥足深陷,却不肯伸手拉他出来。
屋里光线昏黄,照的人心碎神伤。
于是不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道:“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
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意。
手刚放在门栓上,屋外轻飘飘落下一阵脚步声。
指尖一顿,宋离已经走到身边。
不悔侧首看他,那人已经飞快的收敛了情绪,转眼便冷冷淡淡。
“有人。”宋离低声说。
不悔扬起眉梢:“你猜是四大门派的人,还是武林盟的人?”
宋离附耳听了听,来人众多,脚步轻快,武功明显不弱,便道:“四大门派不会深夜偷袭,是武林盟的人。”
不悔勾起唇角,嗜血的笑意盈上:“哦,来的正好。”
话音方落,门外刀光迭起,霎时点亮沉沉暮色。
不悔拉着宋离往旁边一闪,房门被人破开,外头齐刷刷站着一帮黑衣蒙面人。
不悔饶有兴趣的看着,脸上笑意更深,随手指着一个对宋离说:“师尊你说,这些人我能不能杀?”
宋离抽|出“将离”,细长一条银光浮在眼周,衬的他琥珀色的眼睛格外璀璨:“他们可没穿武林盟的衣服,谁知道是什么外门邪教。”
“这样啊。”不悔也拔了剑,剑上鲜红蜿蜒直到剑稍:“那我这魔头就做回好事,惩恶除奸一回。”
说来不悔跟随宋离这么些年,这还是二人头一次并肩作战。
他们剑法同出一脉,却是一个柔一个刚,一个清冷若九天白月,一个潇洒似红尘烟火,又是出离的相衬。
打斗声不绝如缕,听到响动,重阴教众简直以为被端了老窝的噩梦重现,追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那罪魁祸首的仇家又上门讨债。
于是个个缩在一边,想看看有没有这人说的那么牛逼,来杀他的都是武林高手。
这一看不得了,高手却是高手,但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见院中枯叶横飞,那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于刀光中自在穿梭,剑端坠血,面前倒下一个又一个,竟无人能伤及他们分毫。
末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不悔收剑回鞘,一脸阴鹜。
“没事吧?”
宋离摇了摇头,但毕竟刚刚病了一场,恶战之后脸色有些发白。
不悔蹲下身,随手扯开地上一人蒙脸的黑布,嗤笑一声:“简从宁真是急不可耐,为了取我性命,连云怀悠都请来了。”
宋离亦看了一眼:“云怀悠是都城忠义堂的堂主,他死在这儿又要无端扯出是非。”
不悔将手中的黑布窝成团,狠狠丢在云怀悠脸上,语气却轻描淡写:“他效忠简承泽无可厚非,但跟着简从宁就是愚忠。如今这般下场,纯属自找。”
往人群中一扫,不悔皱着眉冲畏畏缩缩的重阴教众道:“今晚的事,天一亮就给我传,照实传,说错了一个字,我立刻送你们去见阎罗王。”
宋离抓住不悔的胳膊:“不悔,你要干什么?”
转回脸,不悔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他嫌自己命太长,我当然得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