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清年岁稍大些,便称师兄。时间一晃五年,昔日面黄肌瘦的农家小童也生的愈发俊秀,习了武,连身子骨也强健起来。
闻言,萧正清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深知自己同师弟久川功夫未到家,便也不上赶着去给师父添麻烦。师父既要下山,他们便替他守好天眼宗,叫他无后顾之忧。
“师尊放心,正清和久川定会守好门派。”
宋离摆了摆手,萧正清知趣的退了出去,从屋外掩上了门。
高耸入云的伏伽神山,偌大的天眼宗,常年都听不见一言半语。许是这宋离便是个不爱开口的主,带的他那两个徒弟都沉闷的很。
山顶静的只能听见风吹叶动的声音,宋离走到桌案前,从小柜中取出一张素色的花笺。他漠然的展开,笺纸上映着浅灰色的梨花做底,纸面只有四个娟秀的字体——
“即刻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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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宋离便下了山。
三个月前,大批夷人进犯中原。
此次交战,夷人有备而来,分三路攻入中原。他们一路南下,气势汹汹的接连占据了中原数个重要城池,眼看就要打到大陆的中心——都城。
三队人马分别从禹州、锦州和黔州攻来。眼下穹苍派和空山寺同他们僵持在禹州一月有余,而锦州则交由灵月堂和百乐门驻守,也是打的十分艰难。
夷人已经进入黔州大半个月,前去应战的扶桑派和千秋门已是一退再退,眼看着黔州城门摇摇欲坠。
黔州掌握着都城附近几座城池的粮草运输,若是黔州失守,就相当于在都城的东南方打开一个豁口,直接把自己的口粮白白送人。因而他们便思忖着把宋离找来,毕竟当年金川之役,宋离一人将数百劲敌斩于剑下,中原武林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从伏伽山去往黔州,饶是快马加鞭也得行上三日。
正值七月暑气正浓,宋离行了一日,看遍了沿途的断壁残垣与千里饿殍。战火之中,最无辜的莫过于寻常百姓。
不过宋离天生性子凉薄,似乎是命里少了那么几分情缘,又像极了是自己将所有炽烈的情感给捏碎了、洒远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似是一口永无波澜的古井,连石头都激不起的水花。
后来,他干脆眼不见为净的避开了城池,改走了山路。
天色将晚,橘红色的余晖铺展在天边,映在水波不动的小溪上,似是燃着一团烈火。
宋离拉紧了缰绳,在溪边缓缓停下,他从马腹间取下水囊,飘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足尖如落叶般点在溪上,揽袖一弯小臂便接满了一囊的水。而后轻点两下,立于溪边的沙砾之上,只在溪面上留下一圈浅浅的涟漪。
宋离取下木塞小啜了几口,而后慢条斯理的抬袖擦尽了唇边的水渍。晚风拂过,温热的并不畅快,带起了宋离月白色的道袍,好似卷起了天边的一抹残云。
傍晚的山林,层层密密的立着铺展着枝叶的老树。风儿吹的宽大的叶面乱颤着簌簌作响,红霞像是洗不净的血水,流淌在生命的洪川之中,翻涌,奔腾。
宋离将水囊放回马腹的夹带中,侧目往树林间看了一眼,淡淡的。
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定然看不出那片林子有何蹊跷,可宋离内功深厚,无论是听力还是目力皆异于常人。他甚至已经看见树影浮动间,站着一个又一个魁梧大汉。残阳打在他们握在手中装腔作势的刀面上,折射出灼目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
神州沃土,广袤无垠。
苍历七年,神州大地最辽阔的大陆——苍皇大陆北面的荒地上,骤然兴起一个游牧民族。他们以“蛇”为图腾,族中流传着能摄人心智的巫蛊秘术和各种千奇百怪的毒虫草药。
经过二十余年的族中内斗,这个民族终于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权,有了自己的领袖。他们所在的土地被中原人称作夷北大荒,而随着两地之间的交流日益频繁,这些穿着怪异,长相另类,举止粗鲁的人被视作下等的蛮夷。
苍历三十年,夷北大荒的统治者汗尔古在稳定了自己的统治后,开始将目光投向自己南方这块幅员辽阔的土地。他把苍皇大陆类比于草原上一头最鲜嫩肥美的羊羔,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它吞入腹中。
苍历三十一年,汗尔古第一次向中原进军。然而不过三月,便为中原武林那些奇幻卓绝的剑法给打了回去。但他并未就此死心,年轻的夷王开始醉心于钻研这些莫测的招数。一边寻找破解之法的同时,一边派使臣同苍皇大陆的盟主示好和谈。与此同时,苍皇大陆以南,一座为迷雾笼罩的水岛上,另一个势力正悄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