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一叠纸,若是钉起来倒有那么点剑谱的意思。
不悔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他静静地等了片刻,待纸上的墨渍都干了便一股脑都抱了起来。
把这些拿给师尊看,没准能再换个笑。
可惜宋离并不在夜雨阁,算算时辰难道是在书房?
不悔又拐到去了宋离的书房,说起来这天眼宗不悔哪儿都去过,便是宋离的卧房也总没遮没烂的进去晃悠,倒是宋离的书房他还真没怎么去过。
书房离夜雨阁很近,穿过一条松径便是。
“哎?”不悔顿住脚,只见宋离书房的门大敞着,小风一吹撞在砖墙上“嗙嗙”的响着。
这不像师尊的作风啊……
不悔在这儿无拘束惯了,想都没想就进了屋。
房间说大不大,一眼便望到了头,除了满墙经书空无一人。
不悔在屋里来回绕了几圈,估摸着宋离应该是有事儿出去了,否则也不会任门这么敞着。
他把那叠纸放到宋离桌上,又从怀里拿出那个装着花瓣的荷包压在纸上。
不悔刚想走,眸光一瞥见墨砚旁端正的放着一本书。
深蓝色的封皮佐之遒劲有力的一个“道”字,一看就是宋离的笔迹。
不悔把书拿了起来,弯了弯眉眼。
师尊说他字丑来着,的确,和宋离一比,不悔那些字儿着实有点像鬼画符。
不悔心神一动,不如带本师尊手写的经文回去临摹?
他随手翻开手中的书,想看看这本是写什么的,刚一打开,书页里夹着的一张素色花笺便掉了出来。
不悔吐了吐舌头,赶忙把东西捡了起来。
上面还有字?
不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花笺,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教主不日将归。”
什么意思?
不悔对着笺纸歪了歪脑袋。
教主?什么教主?
“不日将归……”不悔低声重复了一遍,又把纸翻过来看了看:“归哪?往哪归?”
“谁让你进来的?”
清冷至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不悔被那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寒意颤的周身一抖。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书和那片花笺便已经被来人夺了去。
宋离沉着脸站在桌对面,眸色是不悔从未见过的幽暗。
不悔抬起脸,有些无措的看向宋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师尊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
“我……我看没人就……”不悔似乎是被宋离的神情吓着了,语无伦次起来。他把带过来的那沓纸从桌上拿了起来,连带着那只荷包。
“我是给你送这个的,”不悔把东西递了过去:“还有这个荷包,我……”
可宋离并没有接,甚至连眼睛都没落在那些东西上。
他手一扬,宽大的袖口甩在不悔的手背上。
不悔吃疼,一个拿不稳,十多页画着宋离的纸便扬了一屋子。
荷包掉在地上,绳子也散了开,或白或黄的花瓣落了一地。
蒙了尘。
不悔愣住了。
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骤然间铺满一室的狼藉——那零零散散掉在地上的画还有萎顿的花,就好像看着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毫不留情的丢弃了。
似乎是有一双手在胸腔内捶打,每一下都闷着劲儿的疼,钝钝的。
“师……”
“出去。”宋离冷冷的说。
不悔的眼眶立时便红了,他瞪着一双眼看宋离,却见宋离的下颌崩的极紧,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忍什么呢?师尊到底是在忍什么呢?
忍气吧,自己惹他生气了。
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悔好容易消散的火气倏然间卷土重来。
他随手抓起一张纸,顺带着勾起地上的荷包。
“我就是来给你送这个!”不悔把纸竖在宋离眼前,画上舞剑的人惟妙惟肖。他又拿起那个荷包,此时封口正开着,盈盈的香气便从里面蹿了出来:“还有这个,每日换下来的花瓣我都攒在这儿,就等着装一荷包送给你的,你怎么能看都不看就……”
不悔的声音挺大的,和往常每一次受了委屈竭力爆发的时候一样。只是他的声线有点不稳,甚至是抖的厉害,说到最后已然有些哑了,连声都出不了。
“我没让你做这些。”宋离面无表情的绕过不悔,走到他身后:“有时间费这些心思,不如多做点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