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顿觉浑身轻松,弯着身子下了车,说好一个人回去,便溜走了,急急忙忙去找匠人补自己犯下的错。
终于只剩下两人,余珦稍稍有点不自在,他端坐着,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去面对贺剑轻。
这阵子发生的一些事儿,扰乱了他的一些感觉,可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又会伸展到什么地方,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贺剑轻却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在躲我?”
他问得如此直白,余珦忽然心虚了,盯着眼前的马车门帘,回道:“没有。”
贺剑轻听出了他话里的急促,佯装的镇定,也不再逼迫,只是稍稍靠近了些,一瞬间就发觉余珦身子一动,背挺得更直,只是吓到他了。
贺剑轻便不动了,说道:“回家?”
“嗯嗯。”余珦很想快点回家关上房门,好好理一理脑海里乱成一团麻线的各种思绪。
马车便载着两人到了侯府门口,余珦下了车一抬头,面前的是晖远侯府的门。
他正想拐个弯朝左侧的余府走呢,就被拉着跨上台阶,进了侯府,这么理所当然的,倒令他恼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第二十八章
事情的起因,还是在余念身上。
余念将余重启的印章拿来偷偷把玩,不小心摔断了一角,拉着余珦出门去修补,哪里想到余重启突然要用到,匆匆转回家,正好在余念偷偷摸摸打算放回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
人“赃”并获,着实令余重启大为光火,这就将余念抓起来准备施行家法。
余念小时候因为贪玩受过一次,知道家法的厉害,忽然就想起自己还有个大哥,急忙趁余重启没留意,撒腿往院子里跑,梯子自从余珦回家后,就一直搁在墙角,他三两下爬上去,在余重启吹胡子瞪眼的怒吼声中,跐溜就到了晖远侯府。
余重启一时也没多想,顺着就跟来了,然而当他踏上贺剑轻特意为余珦设置的靠墙阶梯时,倒是一时愣了神。
余重启多看了会儿,琢磨着这木阶的用意,显然不会是小侯爷想进余家院子来做什么。
余重启很快就想明白了,心里直叹气,随后就听到余念嚷嚷着“大哥救我”的声音,顿时怒火重燃,拿起家法用的长棍就冲了过去。
只见在侯府的小花园里,此时被贺剑轻从街上带回的余珦正让贺剑轻又去请来的大夫给瞧着脸上的伤势。
大夫细看了一会,心里嘀咕,这点小伤也要特意劳动他紧赶慢赶来一趟,先前的大夫给包得好好的,也抹了药,处理得当,并不需要他再来一趟。
可他瞅瞅贺剑轻严肃的样子,就把话给憋在心里头,只装作再稍稍处理了,特意对贺剑轻说道:“余公子的伤没什么大碍,不要碰水,看样子很快就会结痂,不几日就可痊愈,一点疤痕都不会留,请小侯爷无需担忧。”
贺剑轻这才放心地让何成将大夫送走了。
余珦也觉得贺剑轻是多此一举,不过见他不管是等着大夫来,还是大夫查看他伤口又一脸狐疑的时候,他都是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忧,也就听话地顺着。
贺剑轻对这点小伤如此重视,他也是明白的,心里稍稍生了点受到重视的欢喜。
此时秋风徐徐,日头不烈,带着点温度,是很好的天气,所为秋高气爽,让人心情也颇为舒畅,微风似乎吹走了他心头烦乱的心思,不由得仰起脸,让日光照在面上,暖洋洋的,整个人懒散散,浑身都舒服得想要就此眯一会儿。
余珦闭着眼睛,正放空思绪,全身舒服得轻轻摇晃,随即感觉到身旁投过来些许温度,他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贺剑轻坐在他身侧,将肩膀挨着余珦,微侧头便瞧见余珦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似的,心满意足地轻扬唇角,满脸舒畅。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一时难得清闲。
何成回来时一瞧,便站在拐角,嘴角含笑,没有过去打扰。
然而这一切没过多久,就被突然传来的呼救声给打破了。
贺剑轻略一皱眉,余珦猛然张开眼,再仔细听,却是听见余念大喊着“大哥救我”,声音由远及近,东窜西跳,似乎在侯府里迷了路,找不到余珦在哪儿。
何成观望了一眼贺剑轻的意思,这才寻着声音来处,去找到了余念,领着他过来了。
余珦站起来,看到余念满脸惊吓,急匆匆朝他扑过来,喘着气道:“大、大哥,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