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珦有了个大胆并且不太舒心的念头。
一家来散心,偶遇,这恐怕都是借口,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他来这里一遭,让李大人见他一面。
一想到万一此行的目的真是这样,余珦心里就又难过,又气愤,便再也坐不下去。
“爹!”他趁着两位大人不说话,品茶的当口,开口道,“我想去外头走走。”
“啊,也好也好,关在屋子里闷着也不好,你去吧。”余重启说着,朝李大人看了一眼。
李大人似乎心领神会,忙笑道:“刚好,欢儿早就吵着说要来此地踏游,不如请贤侄费心,让欢儿跟着一起去,我也好放心。”
余珦刚要张口拒绝,没想到李姑娘就站了起来了,一双水润的眸子朝余珦望过来,同时对她爹说道:“那女儿就去游玩一阵,一会儿就回来。”
余珦这会儿再也没法子拒绝了,他愣是没想到李姑娘竟然也欣然乐意,只得沉着脸,请人出去了。
余念也要跟上,却被余重启喝住了:“你在这里陪着爹,这里你都来过几次了!”
余念只能无奈地目送着被算计的兄长,暗自希望他不要半路把姑娘给扔下山崖去。
两人一路沉默而行,余珦自然再怎么不开心也不会找李姑娘的麻烦,他此刻心里头有点烦躁。
若说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爹的意思,那他就是眼瞎了。
余重启分明是打着让人来相看他的主意,或者,他也是要来相看一下人家姑娘。余珦怎么都想不通,京城难道如此通达,竟然可以让人先见了面,再看看是否有结成亲家的打算?
余珦是无心看景,只是想要出来透个气,李姑娘倒真是被景色所迷,在贴身丫鬟的陪伴下,看得目不转睛。
“余公子,余公子?”李姑娘轻声呼唤道。
余珦愣了愣神,才回过身,看到李姑娘正笑妍妍地看着他,神情之中带着一点温柔。
“抱歉,我一时恍神了。”他无奈地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失礼了,再怎么对这回被安排的事感到不悦,也不能慢待了人家姑娘。
李姑娘倒也不在意,轻轻摇头,对余珦说道:“你莫非真的不记得了?”
余珦心想,我该记得什么?
他木然的神情似乎让李姑娘感到几分失落,不过她仍带着笑,好心好意地道:“十年前,我们见过几次的,那时候还小,又出了那件事,若不是这一回再见,只怕路上碰到也认不出了,时间好久了。”
余珦一听,心里暗道糟糕,如果是幼时就相识,那么倒真是他多想了。
“抱歉,我实在——”他仔细想了会儿,实在没想出来。
李姑娘也不在意,只是颇为感伤道:“那时候,我爹和余伯父是同窗,我们两家走得近,便一起玩过几次,可惜你总扔下我就跑,”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道,“我听说你是被晖远侯找回来的,想起那个时候,你就是将我抛在一边,说要去找他,没想到——”
余珦当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小时候除了和家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他唯一能记得的外人,便是贺剑轻,或许因为记忆太深,所以把她,以及其他人,都忘却了。
“是吗?”余珦听了她的话,不好意思地垂首笑了,“那我太不懂事了,今日给你赔罪。”
李姑娘听他这么说,抬绣掩在嘴角,笑道:“赔什么罪,都是小时候的事罢了,我说给你听,只想你不要这么拘束。”
余珦没料到她是这么个意思,不免为自己方才的态度感到汗颜,忙道:“真是,唉,是我多想了,还望你不要见怪。只是我当真记不得了,让你失望了。”
李姑娘摇摇头,轻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时候一些事还记得,但之后便忘记了。”
“啊?这样啊,”李姑娘叹息一声,随后又温言道,“你也无需挂心,等到时候到了,自然就想起来了——啊,那里似乎很好看,你可以陪我去瞧一眼么?”
既然两人说开,又是幼时见过,余珦便不能再对她冷淡,何况李姑娘与他相处并没有带来紧张和压迫感,这让余珦放松了下来。
两人便走到了悬崖边,一低头,便可瞧见山脚下停着的几辆马车。
山崖并不高,也不可怕,两人吹了会儿风,余珦不时注意脚下,怕一时不察掉下去,虽然不高,但摔下去也是够呛。
李姑娘倒是胆大的,靠近了崖边朝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