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遥感同身受,心有戚戚地点了一下头,林谨不再多说,再和郑传客套了两句,起身带走着医修一起飞离了入世剑宗。
郑传走出来和应遥一起看着他飞走,突然道:“他们无情道修士是不是有一个专门教说话的地方,怎么每个人客套起来都说一样的话?”
应遥还在思考林谨突然来访就为了交代这么一句话的意思,心不在焉地把神识探进玉简,飞快地扫了一眼方笠的消息。
方笠托林谨给他带了这么大一片玉简,上面却只有寥寥三行字:“吾将死之人,平生所求皆得,无留恋遗恨。所忧虑者唯性命相托之剑,吾不忍与我同葬地下,暗无天日,不得快活。如听我死讯,可往无亮城,北行百里寻我坟冢,取剑传于有缘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道不容我(二更)
玉简上的内容实在是出人意料,应遥皱着眉头把玉简递给郑传,神色显得有些沉郁。
看完玉简用不了多少时间,但郑传至少握着玉简沉思了一刻,才缓缓抬起头问应遥:“大道不容渡劫是什么意思?”
应遥仍旧是抱着自己的剑,只是没再靠着柱子,那头完成看管医修任务的鹰瞥了眼应遥,感觉这里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就振翅飞起,翅膀掀起的风把剑修身上没系上的外罩吹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肉。
应遥身上被雷劈出来的伤痕多数已经愈合,只有手臂上几处比较重的伤势还有慢吞吞地渗着血丝,焦黑的死皮一动就噼啪地往下掉。
郑传有点糟心地看了一眼,从芥子戒里掏出药给他涂了起来。
“就是字面意思,”应遥伸着胳膊冷静地说,“大道既不想留下已经晋升渡劫的修士,也不想再让新的渡劫修士出现,无亮城与西雪山就是它眼中的埋骨之地。”
坦诚来讲这也在当初封山前郑传和应遥的推断之中,但即使早有准备,如今事情果真发生,也仍然叫人心里忍不住升起惋惜与失望。
他们和宗门里两位渡劫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也没少被当做小辈疼爱过,也不缺乏感情。
郑传沉默不语地望着手里的玉简,过了一会儿沉沉地叹了口气,重新把玉简交给应遥,弯腰把妨碍行走的裤腿扎起来,拎着操心剑徒步走下了山头。
应遥没有立即跟上去,他随便找了间没人住的屋子,往自己身上扔了两个清身诀,把干裂的死皮清理下来毁尸灭迹,重新换了一件衣服,才确认了一下郑传的去向,御剑赶了过去。
郑传已经走到了山下,看起来是要去安排同门们收拾残局,应遥追上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和操心剑一起连哄带劝地拦住了他,扛着自家师父把他送回了掌门居所。
应遥没有想出什么劝慰之语,他能用自己举例安慰郑传,却不能说方笠和封俭也是这样的想法,他安静地陪着郑传坐了半刻,被他挥手撵回了刚刚的战场上。
被教化剑意放过的修士还为数不少,一群剑修手里拿着绳索把他们撵得漫山遍野四处乱跑,另外一些没抢到打架任务的剑修只能四处捡尸体。
倒了一地的修士尸体都不太相同,有的脑袋不知道掉到哪里了,有的干脆被剑气或者雷霆打得四分五裂,但偶尔也有几个尸身看起来完好的,就都被应遥招呼人拖走。
“都是执法阁通缉名单里的,”应遥说,“拿去换了赏金回来请你们喝酒。”
大部分剑修都爱喝酒,但自己买的酒和别人请的酒味道尝起来都不一样,于是他的同门们就忘了没有打架的失落,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拿着郑茉发下来的专用来装尸体的芥子戒去清理残局了。
郑茉给自己留了两个芥子戒,徐照听闻应遥要请客喝酒,忙着去做下酒菜,没有跟在她身边,郑茉跑了两趟战场就没有再去,找了一个应遥看不见的地方摸着手里的芥子戒陷入了深思。
芥子戒里装的是应以歌的尸身,他和应遥的容貌都没太变过,郑茉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她对那时应遥的遭遇有点儿记忆,也知道应遥和他的关系,所以对是否应该告诉应遥这个消息感到了迟疑。
她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去找了郑传。
郑传听她讲完自己的顾虑,拿过芥子戒看了一眼,嘱托郑茉道:“拿去和其他修士的尸身一块葬了吧,别告诉你大师兄,现在要他操心的事多着呢。”
郑茉以为郑传指的是那些杂务,不疑有他地应了下来,用自己掌控了全宗人的伙食的威严悄无声息地把应以歌和其他修士的尸身一起葬了,然后用阵法和禁制把那一小片山谷封闭起来,背着自己的锅铲剑去围观应遥怎么处置还活着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