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遥看中了首领颈后的一块皮毛,琢磨着用它给师父缝个鞋,他灵巧地避开了混战中不知道是哪头雪熊拍过来的爪子,扬手就是吞吐剑光,硬生生削掉了一块熊掌,在它的哀嚎声里俯身钻出空隙,从一个不太可能的角度跃上了首领后背。
他身上一点血都没有沾,站在雪熊背上几乎找不到人影,雪熊首领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去向。
但剑修手里的救俗剑又亮得惊人,它扬起一道几乎能灼痛人的双眼的剑光,卓远山还没来得及看清它将奔向那里,就听见雪熊首领发出了一声负痛的巨吼,随即它哀哀地叫了起来。
但应遥不为所动,他微微旋转了一下手里的救俗剑,把雪熊颈侧的血口开得更大。
这回涌出来的血不可避免地打湿了他的手臂,雪熊的哀叫开始拖长,它开始驱逐自己的族群,命令剩下的熊群里最强壮的一头公熊带着族群逃跑。
应遥杀死了七头熊,足够师门在这个月内吃腻了熊肉,还能一人做一套皮毛衣服,而他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因此就放任剩余的熊群逃跑了。
片刻后雪熊首领停下了挣扎,力竭地侧躺在雪地上,侧头注视着远去的熊群,片刻后从眼睛里滚下来一串巨大的泪滴。
“我很抱歉!”救俗剑惊恐地大叫,“我再也不说你的血难喝了!呕……”
但是只有应遥能听出它是在发出呕吐的声音,雪熊和卓远山都只能听见它发出的响亮剑鸣,它的眼睛无力地闭上了,而卓远山下意识地摸了摸芥子戒中装着情蛊的银盒,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应遥把剑从雪熊颈侧抽出来,剑上的血槽让他的动作轻而易举,然后他用雪熊的皮毛擦了擦剑,又冲它用了两个清身诀,总算是止住了剑灵的呕吐声,把它塞回了剑鞘里。
卓远山带着食修缓缓落了下来,他起身走向应遥,而那两个食修则欣喜地奔向死了一地的白熊,开始熟练地扒皮分肉。
应遥摘下兜帽抖了抖上面的血,兜帽上大概涂了某种涂料,血像从镜子上滑开那样被他抖到了地上,然后他收起兜帽,抬头看向卓远山,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卓世叔可否赐教?”剑修问,“我有点儿手痒难耐……”
卓远山笑了起来:“当然可以,阿遥,”他说,“不过我们来赌点彩头?你赢了我放你每旬回一次师门,我赢了你把它吃下去。”
他说着拿起了卓远岚给他的盒子,打开盖子给应遥看了一眼里面的情蛊。
应遥茫然道:“这是什么?”
卓远山凑近他说:“是情蛊,一种……会让你爱上我的小玩意儿。”
大概是回到识海里的救俗剑剑灵把要骂的都帮他骂完了,应遥看起来还很平静,他注视了卓远山一会儿,问道:“如果我拒绝了,你会逼我把它吃下去吗?”
“谁知道呢,”卓远山耸了下肩,“我原本打算骗你吃下去,让你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我,你既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免得生出反抗之心,我又能得到我想要的。但我想了想,这好像对你不太公平。而且我猜即使骗你吃了情蛊,你也能察觉出不对劲,那我就得不偿失了。”
应遥听了一下,感觉什么话都让他说过了,于是只好闭上嘴,默默地听着救俗剑在识海里骂娘。
“这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孬货,”救俗剑词穷道,“有琢磨情蛊的时间去练练技术不好吗?”
剑修简直也要忍不住骂娘,他再次把救俗剑抽出来指向卓远山,对他做了个执剑礼,不置可否道:“请。”
卓远山笑了起来:“阿遥好大的脾气。”
他把实力压制到元婴期,指尖汇聚起利刃状的灵光,向应遥欠了欠身。
应遥的教化剑意是在步入元婴前不久领悟的,比起卓远山的指尖刃还不够熟练,片刻后他的右肩被卓远山张开的手掌拢在利刃间贯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把剑交到左手反手向上一撩,截断了卓远山小指上生出的利刃。
卓远山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他的攻击范围,指了指应遥已经开始渗血的肩头,问他:“阿遥还不认输?”
应遥奇道:“你问一个剑修要不要认输?”
他的左手剑用得和右手一样好,卓远山习惯了一下剑招袭来的新角度,举手格住救俗剑,左掌向下击中了应遥胸腹,把他击飞出去,撞到了一株挂满雪的松树上,树上的雪劈头盖脸地砸了他一身。
应遥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气,按了按自己开裂的肋骨,在剧痛中想:哪怕他把实力压制到元婴,我和化神期的眼力和反应速度的差距也还是个鸿沟,至少得到元婴后期才能和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