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在太子府中当差也有不少个年头,只觉背后一凉,打了个寒颤。她快速的低下头,一个字都再没蹦出来过,以一种飞快的存在感极小的速度将药放到桌子上后退了出去。
殷迟心满意足的收回占了大便宜的手,带着幸灾乐祸乐见其成的语气道:“嗯,想来明日太子殿下与人同床共枕的流言便要散至整个太子府了。”
傅苍寒:“......”他头疼。
雪白的衣袖离开床榻,傅苍寒扫了眼额头不停渗冷汗的殷迟,转过头任劳任怨的点灯端药。他坐到床上,拗一勺送到殷迟的口边道:“若是传到你父兄的耳中你当如何?”
殷迟张着嘴舌尖微不可见的探出一点小抿了一口就立刻缩了回去,皱着脸直抽气,活似断了舌头。“烫烫烫,好烫。”
伤口裂了都没见他有那么大反应。傅苍寒沉默的收回了勺子,殷迟仰着脸用着一种希冀又翼翼小心的目光瞅着他。傅苍寒扫了一眼勺子又扫了一眼殷迟。殷迟瘪瘪嘴,继续望着他。
傅苍寒端着药碗拿着勺子一动不动,片刻后他将勺子再次递到殷迟嘴边。
殷迟:“......烫。”他喝了半口,继续坚持。
傅苍寒望了眼已经不冒热气儿了的勺子,还烫?于是他又等了一会儿,正要将勺子再次塞进殷迟的嘴里。殷迟幽幽的声音传来,颇为......无可奈何。
“你就不能吹一吹么,就这么干等着。”
第一次知道原来喂药还要吹的傅苍寒:“......”
喂药生疏,做用嘴吹冷这种亲密十足的事就更加僵硬的傅苍寒低下头,微不可见的吹了吹。随后递到殷迟嘴边,殷迟嘟嘴喝下了这一口已经冰凉冰凉的药。又苦又凉还有点透出来的甜。
此后傅苍寒每一勺都先吹一口再喂到殷迟嘴边,殷迟乖乖的干了满满一碗苦到舌根又甜到心肺的药。纵然内心很想告诉傅苍寒,作为一个以食为天的凡人,向来是能不喝药就不喝药,非得喝药绝对一口闷下肚不做第二次回味的人,一口一口来简直折磨。但是转念,他这辈子都不大想告诉傅苍寒。
一碗药下肚,殷迟心满意足,开始回答傅苍寒的问题,道:“我爹是绝对不会将我为何被赶出来的原因让除在场在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的。所以纵然我在你这里的风声宣扬出去,以你的名声其他人也就是听个热闹。而我爹,他若是听了进去,那更好了。当你提出推荐我作为钦差办理赈灾事宜的时候,他纵然心有怀疑也难免放松警惕。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草包,靠着床上功夫抱住了你的大腿。
一个人树立一个高大正直的形象要三五年更甚至于八年十年的坚持。而摧毁这个形象只需要一件事一瞬间。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色令智昏,咳,我长得比不得妲己褒姒,也得算难得了吧,还是有点儿可信度的。你一向清心寡欲,外头的人自己做不到,也编排你不是不举就是假清高。你这流言一传开,他们打心底的愿意相信,人心如此。”
眼看傅苍寒的脸色被殷迟越说越木,殷迟见好就收,“我爹不再将你当作劲敌,而陛下巴不得你这个完美的储君暴露出不可见人的一面。你让他太有威胁感,对于帝王来说最难掌握的不是奸臣也不是权臣更不是贪官污吏,而是想你这样无欲无求的人。你不要名不要利不贪图美色一无所好,这样的人帝王愿意用却不敢推心置腹,更甚至内心防备。很显然,你爹都到了视你为敌的程度,很危险啊。
而我的出现,你的糊涂推荐,陛下肯定乐见其成。哼,他甚至巴不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且见钱眼开的纨绔子弟。到时候灾后一个处理不好,他就有理由降罪于你。所以你说,你被我抱这一抱,值不值?”
他扬了扬眉眼,像是难掩得意又强压下等待着长辈夸奖的孩子。这个想法在傅苍寒的脑中一闪而逝。他僵着的骨头,却莫名的放松下来,端着药碗放回桌上没有回答。
殷迟咬了咬舌尖,再接再厉道:“流言散出去还有一个好处,你想不想知道?”
傅苍寒明知道接下来从引出嘴里说出的估计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却又怕当真错过了他未曾想到的地方。他问:“什么?”
殷迟弯起眉眼笑,道:“从没有传出半点风流事的太子殿下从今往后便盖上了殷迟的戳。恭喜你,不举的流言终于被破。”
傅苍寒:“......”
作者有话要说:
殷.套路.迟:总觉得是在借这辈子的皮,谈着上辈子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