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小心的避开了傅苍寒的伤口,傅苍寒靠在软垫上,望着殷迟忙来忙去的身影。他哑声道:“你与传闻相差甚远。”
殷迟在倒茶,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知道他们说我什么,莫不是什么纨绔弟子不务正业荒唐废物。我听得多了,你不必重复。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他转过身,傅苍寒没说话,抬手要接殷迟手中的水。殷迟却避了开来,抿着唇莞尔道:“你呢,也算我半个救命恩人,伺候你一把也是理所应当。”
说着,他在床边坐下,将水杯喂到了傅苍寒的唇边。
见傅苍寒不开口,他笑容渐渐收敛,突然觉得了无趣味。淡淡道:“你呢,前途可限量,我嘛,纨绔一个。你不愿同我扯上关系坏你名声,我理解。那便罢了。”
算了,像这样的人他遇见的多了,多这一个也不多。只是原以为,能了解他的每一个意思懂得他的每一个想法并完美的配合他的人,会有那么一点不同。
殷迟欲收回手,傅苍寒却低头干脆了喝了这杯水。殷迟一愣,傅苍寒垂眸道:“劳烦,再续一杯。”
殷迟扯了扯嘴角,低低的笑了,道:“不劳。”
待又喝了一杯水后,傅苍寒觉得好一些了才开口道:“荆州悍匪之名早已传至建康。你为何在此时来荆州?”
殷迟抛了抛空杯,没所谓的回答:“跟玉启明那小子打赌输了,就来了。”
傅苍寒又问他:“你既有才,为何不考功名?不论才学武功,你上三甲皆非难事。殷老丞相与殷尚书不曾过问?”
殷迟接杯子的手一顿,下一刻他笑眯眯的将瓷杯捞进手里,抛回桌子上。“我没兴趣。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比起趴在书桌上,我更喜欢趴在酒桌上。”
“你......”
“你再问。你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告诉我,我却回答了你一堆没意思的问题。再问你就把名字给我说一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前面的几个问题算我友情赠送。”殷迟直接打断他的话。他知道这人遮遮掩掩,定是有许多不能说的事情。他并不准备听他的回答,他只是不想回答他。
不料,傅苍寒也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傅苍寒,字归尘。皇图霸业谈笑,江山天下百姓黎民却非儿戏。殷迟,你若无心便不会在此。你的武艺悍匪捉不住你。捉住了你,只要你愿意也无必要在木桩上滴水未进绑上三日。”
这人看着冷冷淡淡的像是一块冰,怎么这般话多。
“若被关在地窖之中,你很难摸清匪窟的地形,也很难打听各方关系。你来荆州,因为你听闻荆州悍匪猖獗,屠村杀人,劫掠妇人孩童金银钱财。”傅苍寒的声音低哑,神色默然,就连眼睛都冷淡的没有看一眼殷迟。可他是第一个看到了殷晚朝的人。
殷迟恍恍惚惚的听完,脑中慢了半拍的想,怪不得他的手下一个比一个奇怪,连身份名字都不说。对外也只称呼这人为主子。怪不得他说要留下照顾时他们神色古怪,领头的看了一眼身边清一水的大男人又看了一眼明显看起来比他们会照顾人的殷迟后,勉强答应了。而做事上还是提防着殷迟,熬药换药守夜通通都是他们,也就方才看殷迟睡了,他们才守到了门外。怪不得他怎么问这人都不说名字,说出来不是吓人么。
待傅苍寒说完,殷迟面色复杂的望了他一眼,道:“第一句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么?”
“无妨。你无需......”
“药快来了。”殷迟默默的挪开屁股,站起来说道,“你的手下都还在外头呢,药估计快送过来了。”
“他们既任你在此便已知你身份。”傅苍寒道。
他们都知道了你还问我作甚,不怕我随口胡诌?殷迟觉得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有意思。剿悍匪这种事不找武将来,他一国储君自己上,有没有将自己的重要性看在眼里。身为储君,别的就不说了,怎么就那么不在乎身份呢?没看见他知道这是个太子了连个敬称都没有的么。还是说这其实是个笑面虎......哦,冷面虎,他看你不爽但是不说,心里头记着账本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是不是其实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他是不是调过查他。所以直接以身相救,所以故意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想要它跟随于他?
他不是,傅苍寒不是那般人。
殷迟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傅苍寒,最后又自己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