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陶愤懑不已:“我敬重你的医术,我相信你能救迁南,你怎能反悔?”
“谁说我反悔了?”徐叔不认,“我会救你那侄儿,我会给他选择的余地,但他自己会活下去吗?你杀的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韦陶犹如晴天霹雳,“迁南和赵欢雅?”
“郡主喜欢林迁南多年,眼看要修成正果了,你这个做伯父的让鸳鸯阴阳相隔,”徐叔一字一句地陈述事实,“虽说我有引诱之嫌,但动脏手的人是你,韦太医。”
韦陶老泪纵横,指着徐叔半天骂不出一个字,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徐叔到底是为了皇上谋事,而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孰轻孰重,又有何处申冤?又怨得了谁?!
“亏我活了大半辈子,糊涂啊!迁南,伯伯对不起你!”韦陶悔恨地说。
好歹共事多年,徐叔说完了想说的,也算是送韦陶一程,让他觉得自己上黄泉路不算亏。徐叔离去后不久,宫里的御林军来了。
韦陶没有申冤,情愿地跟着御林军进了皇宫。
宫内有个地方,叫斩恶台,在这里杀的人有份独享尊荣,那便是将罪行昭告天下,供万人唾弃。
韩歧命人将林迁南捆在了椅子上,还在他嘴里塞了布,林迁南“呜呜”地挣扎着,奈何病体未愈,连根细绳都弄不断。
韩歧穿了龙袍,庄重地坐在主座。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当心弄伤自己。”韩歧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
林迁南当真不动了,因为他看见了一队人马压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穿的是太医服饰。
“微臣叩见陛下!”韦陶跪下磕头,并未起身。
韩歧冷声道:“韦陶,你知你有何罪?可认罪?”
“臣知罪,”韦陶又磕了一个头,“是臣悖逆陛下的旨意,谋害了和安郡主,臣一人认罪!”
林迁南又开始挣扎着,他支支吾吾想对韦陶说话,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韩歧看了眼林迁南,“你听到了?”随即又看向韦陶,“朕没有逼你,没有威胁你,你跟他讲清楚。”
韦陶对林迁南道:“迁南,陛下是真心待你的,是伯父不好,错信了人,是伯父对不住你!更对不住郡主!伯父没有脸活着了。”
林迁南无法抑制懦弱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韦陶又道:“迁南,你要怪就怪伯父,不要怪陛下,他是真心待你的,只有他……”才能让你活下去。
五年来,韩歧对林迁南的想念与爱,韦陶从不怀疑。
韩歧没让他多说,吩咐人压他到邢台上。
“罪人韦陶,悖逆皇命,谋害郡主,居心叵测,由朕亲自监刑,斩首于斩恶台,择日昭告天下!”韩歧扬声下令。
林迁南愣愣地看了看韩歧,又傻了似地看着年老的韦陶。那是他敬爱的伯父,却亲口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林迁南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看着韦陶心甘情愿地将头放在刽子手的刀下,刽子手在用黄酒喷洒锋利的刀刃。
韩歧见林迁南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将他绑在这里,于是走过去挡在他面前。
韩歧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林迁南的视线,也遮住去全部的阳光,林迁南眼前一片黑暗。
“不要看。”韩歧轻声道。
林迁南渐渐垂下眼帘,可耳朵一如既往地灵敏,他听见了刽子手对韦陶说“一路走好”,听见了刽子手扬起沉重的刀。
手起刀落,有什么东西闷声倒地,还有汩汩水流的声音。
呵……
林迁南没来由地笑了。
韩歧蹲下来,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抚着他冰冷的脸道:“韦陶犯了错,他必须死,才能为雅儿的死洗冤,亦能向豫国和南国交待。”
林迁南平平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眸子里又逐渐显现无法隐藏的恨意。
“你赢了,”林迁南轻声道,“我恨你,恨不得死在刽子手刀下的人是你!”
韩歧笑笑:“可惜不是,让你失望了。”
“可我更恨我自己!”林迁南没有泪水可以流的眼睛猩红的很,“我不认识你就好了,我没有来过京城就好了……我恨韩免,恨先皇,恨你!你们都该死!”
“嗯,你想韩免死吗?”韩歧问道,“他仍在替林家守墓,若你想,他的命就终。”
“你呢?”林迁南嘲讽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