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吹拂过微风,卷起一阵阵的蒲公英,白绒刮到赵欢雅的眼边,林迁南为她捻掉白绒。
“雅儿,你知我不会娶你。”
林迁南对她说了很多次这句话,她再不习惯也习惯了,摇摇头道:“哎呀,不说这个了,阿玹哥哥为你备了寿宴呢,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赵欢雅像中原的喜鹊,叽叽喳喳地讲个没完,林迁南自耐着性子一句句回复她。
“地上的芨芨草你觉得动起来像什么呀?”
林迁南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赵欢雅送来一个得意的眼神,“还是像草啊,不然还能像什么?”
林迁南莞尔:“雅儿说的是,是我太笨拙了。”
“你不笨,这些年琴棋书画我样样比不过你,就连射箭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赵欢雅样样回忆出来,感叹道,“怪不得迁南哥哥你看不上我。”
“骑射你才学没多久,琴棋书画无实用,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
“迁南哥哥说的是。”
走出草原,又行了一会儿,进了都城,他们将马放入马站,步行至南国的王宫,迎面而来的人将双手交叉放至胸前,恭恭敬敬地对他们行礼。
“拜见大将军。”
“拜见和安郡主。”
两人进了会客厅,扑鼻而来奶酒牛羊肉味,赵欢雅拧着眉,林迁南被一个人揽住肩膀。
“迁南,生辰快乐,恭喜你长大了,到了……嗝儿,而立之年。”申屠玹在等他们时喝了许多酒,伟岸的身躯摇摇晃晃。
赵欢雅捏着鼻子去寻小姐妹。
今日是林迁南三十岁的生辰。
林迁南扶住他,“我长大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长大?”
申屠玹搂住林迁南不撒手,厅里的人只当没看见,有些人象征性地对林迁南举杯道:“将军生辰快乐!”
林迁南道:“多谢。”
明明是为林迁南准备的寿宴,申屠玹喝的最为尽兴,每每举杯总要喂到林迁南嘴边,在林迁南准备喝下时又如同顽童一般缩回手。
“不给你喝。”
林迁南无所谓,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申屠玹撑着脑袋问他,“酒是什么味道的?”
林迁南迟疑了一下,答道:“辛辣烫喉。”
“错,”申屠玹不笑了,“这是小部落进贡的酒,甘甜如泉水,酒气全在后劲。”
林迁南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迁南你的味觉……”
林迁南喝下酒,“嗯,尝不出味道了,无伤大雅。”
接下来的时间里,申屠玹一扫之前的兴致勃勃,全程冷着脸灌酒喝,林迁南不劝他,反倒是一帮重臣看出了端倪。
“王,您的心情不佳,臣等先告退了。”
鞑靼的人都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做事情也讲究干净利落,从不拐弯抹角,他们话说完,不管有没有尽兴,主动地走了个干净。
林迁南放下酒杯,看着门外天空上皎洁的月亮,眼底不悲不喜。
“你在想什么?”喝了许多酒的申屠玹在臣子们走了后便不见醉意。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回去休息?”林迁南扭过头。
申屠玹看着他淡然如水无悲无喜无忧无愁的眸,“迁南,你会离开这里吗?”
“不会,”林迁南一笑,“你救了我,南国收留了我,这里是我的家,难道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不确定,”申屠玹不确定地摸上了他冰凉的脸,“你还在吗?”
申屠玹很怕再经历一次五年前的事,他是从死寂乱葬岗将林迁南抱回来的,再历经千辛万苦的带回鞑靼,直到一个会说话会笑的林迁南再度醒过来。
其中滋味,难以言喻。
林迁南笑意并不达眼底,他是凭着躯体的本能在对的时候露出的笑,他抚上这双大手,脸贴近他的掌心,“仔细感受,我还是有温度的。”
申屠玹绷不住了,笑着说:“我又没说你……”死了。
“我活着呢,”林迁南拿下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
林迁南总能很好的看穿他的心思,申屠玹确实有件事不方便当着众人和赵欢雅说,他的脸色变得肃穆,“赵章瑞快不行了,他想见雅儿一面。”
“为人父,濒死总念着自己的孩子,”林迁南道,“雅儿也想他了,是该破例让她回家省亲。”
申屠玹看着他,久久不话。
林迁南明白了,“路途迢迢,你是想让我护送雅儿回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