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听他问出这句话的刹那,蓦地在洞府之前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的与林阁景对视,许久之后在林阁景都忍不住垂下脸,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的时候,耳边才骤然传来了那人低沉冰冷的否定。
“阿尤还未说出口,就被吾斩于剑下。”
林阁景抱紧了怀中再度睡着,安安静静的孩子,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点忐忑,更不敢抬头直视那人的面容,只是呐呐的接着问道。
“既然不是阿尤说的,那……那是你听到了骨笛的笛声?”
说完这句话,他想起方才的险境,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那时候……城主说结界之内听不见骨笛的声音,我还以为……”
这一次不等他的话说完,玄衣人蓦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愈发深沉难以直视:“吾非是以骨笛之声,寻找到你的。”
林阁景骤然抬起头来,心里瞬间鼓动起来:“……什么?”
玄衣人与他对视沉默了许久后,方才缓缓的一字一句说道:“吾所用的,乃是道侣之间的血契。”
林阁景屏住了呼吸,他猜测到了什么,却不敢直接说出:“你——”“突破之时,恢复了一些记忆。”玄衣人看着他面容泛红,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将那人再度搂入怀中,手指轻柔抚过那人侧脸肌肤,“已记起你我相识,以及……吾乃人族之中,剑族之人诸事。”
“这样便好……我以为……”
林阁景将头深深埋入他怀中,只觉得鼻端全是那人冰冷气息,薄唇动了动声音却低的几乎听不见。
“我以为我看不到,你恢复记忆之时了……”
玄衣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他的腰,稍稍敛下了眉目。
“你体内功体,为何全然消失?”
林阁景心底充斥着失而复得的狂喜,闻言却像是被一盆水浇在了头上,薄唇开阖之间本想要说些什么,耳边却再度听到了那人低沉的声音。
“我分明记得,你……”
不等他将这句话说完,林阁景就勾了勾唇角,垂下头来轻声解释道:“大抵是因为落入魔界的时间太久了……大概等回到人界之后,我就能重新修炼——”“莫要骗我。”
玄衣人手臂更用力了几分,低头在那人额上吻了吻,声音笃定中没有犹豫。
“既已知晓,吾会竭尽全力,帮你恢复功体。”
林阁景怕他将这件事记在心上,若是今后他不能恢复功体,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下意识要挣脱开他的怀抱:“永渊,我不……”
谁知还不等他将话说完,那人就骤然扣住他的下巴,目光深不见底的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问道:“难道结契之誓,你已全然忘却?”
“不。”林阁景怔怔与他对视良久,眼底不由泛起蒙蒙雾气,声音有着几分哽咽,“我不敢忘……也不会忘。”
玄衣人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再度将那人和孩子牢牢抱在怀中,眼底泛起了层层涟漪般的笑意:“孩子有如此天赋,乃应是吾剑族中人,今后,他将随我习剑。”
“这是自然。”林阁景闷闷的将头靠在他肩上,侧过脸来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唇角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不过他刚刚出生,你就莫要苛求了……既然你恢复了记忆,他该是随你姓永玄衣人对此不置可否,手指梳了梳那人的长发,神色认真的低声嘱咐道:“魔界之内危机四伏,今后,莫要轻易离开吾身侧。”
“我知道。”林阁景点了点头,知晓他恢复了记忆之后,也同样和自己一般,不愿意和自己分开,神色不由更加温和了,“除了你身边,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了……”
玄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拥了他许久,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臂,眸色温柔的低声道。
“走罢。”
林阁景含笑应了一声,转眼之间瞧见不远处,正站在洞府里可怜巴巴的,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自己,便一只手抱紧了怀中的襁褓,另一只手与那人十指相扣,抬步朝着面前的石阶而去。
“再横劈百次,竖斩百次,便可歇息。
种满了葱茏花木的广阔庭院的脚下,用魔界最为低劣的魔石堆砌而成,其上布满一道又一道的剑痕,不论是谁走上这条魔石铺就的道路,那每一道剑痕都会迸出剑气,令人小心翼翼不敢稍稍放下心来。
血红色的苍穹此时正大亮,身姿挺拔修长一袭白衣的剑修,手中持着的银白色的长剑斜指,幽紫色的双眸深邃如海,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侧不远,双手握着一柄木剑支撑身体,圆乎乎的脸蛋上全是汗滴,雪发黑眸眉间有着金印的小小男童身上,声音低沉冰冷中透着几分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