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感觉到“红鹿”将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处,他与加尔文一起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这场直播是关于一场可怕的袭击的。
一个女人,声称降临派杀死了她的女儿,然后持枪进入了警察局,在枪杀了数十人之后自杀。
这场自杀式的袭击几乎囊括了所有吸引人眼球的要素——看似孱弱而绝望的母亲,夭折的女童,还有在这段时间影响力变得越来越大的降临派。当然,最重要的是,按照那个女人临死前的咆哮所言,降临派在背地里似乎正在做着什么非常邪恶的事情……
一名死里逃生的幸存者(目前尚且没有人知道他或者她的身份)躲在桌子后面录下了女人进行屠杀和自杀前的所有场景,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在媒体对这事件进行详细报道之前便将录音上传到了社交网络。
一般来说,作为一名“加害者”,那名女人做出的事情可以用罪无可赦来形容,她本不应该引起任何人的怜悯或者宽容。但是在那段现场录像中,她身上的某种气质……那种失去了孩子之后的绝望和脆弱,却意外地让许多人感到了心软。
没有一点疑惑的,以这段录像作为契机,这场警局屠杀引起了民众相当大的反应。
恐怕降临派自己也不曾想到,这样一场可怕的惨案最后却会将民众的眼光和指责指向自己。
而现在在电视上进行的这场直播,正是降临派为了安抚民众和教徒而举办的记者会。
“唔,我想那群恶人们恐怕也慌了,不然他们可不会让那老东西出现在人前。”
“红鹿”冰冷地凝视着屏幕上的丹尼尔。
尽管容貌可怖,但作为降临派的创建者,他在降临派的信徒中依然拥有相当大的声望。
在丹尼尔的讲话之后,原本气氛咄咄逼人的记者会骤然变得平和了许多……
但加尔文的思绪却完全离开了电视屏幕上那令人作呕的一幕一幕。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在做噩梦。
不然,为什么在丹尼尔出现之后,他还会看到屏幕上出现了玛德琳的脸?
“这太可笑了。”
加尔文缓慢地说道,声音空洞得像是幽灵。
是的,这一切确实很好笑……
玛德琳为了伊莎,持枪屠杀了整个警局?
加尔文记得很清楚,在最后一次看见玛德琳的时候,对方是多么的孱弱,多么的消瘦。
更不要说,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还曾经自杀过。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持枪进入戒备森严的警局,再将那么多警察屠杀殆尽?
加尔文对自己说道。
这件事情从逻辑上来说就很好笑……
但无论加尔文如何想要说服自己,他的心脏始终在闷痛。
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将他的血肉与心脏吞噬殆尽。
而就像是听见了加尔文无力的反驳一样,很快,电视屏幕上开始重放警局惨案的录像带。
加尔文觉得自己看见了活生生的地狱。
那是玛德琳。
那个有着悲惨命运,失去了一切的玛德琳。
而玛德琳杀了许多人。
玛德琳自杀了。
丹尼尔却没有死。
……
加尔文睁大眼睛呆呆地半躺在床上,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很感激“红鹿”就那样不断地骚扰着他,折磨着他。身体上的疼痛和厌恶,有的时候可以压过他内心的锥心之痛。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红鹿”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时,加尔文没有反抗。
“我可怜的小加尔文,这么久以来你都被人骗了……那个老家伙一定告诉你,丹尼尔已经死了对不对?他一直在你当年做的事情威胁你,告诫你,企图将你变成一个庸庸碌碌,胆小懦弱的小傻瓜。”
“红鹿”发出了心疼的叹息,他凑过去,吻住了加尔文眼角不自觉流下的眼泪。
“看,你会需要我的不是吗?”
“我一定会杀了他。”
加尔文像是没有听见“红鹿”的说话,他的目光完全越过了“红鹿”,望向了看不见的远方。
就连他的这句低语,也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语。
但“红鹿”看上去却并不在乎。
“你不仅想要杀了他,你还想毁灭所有跟降临派有关的人和事,这就是为什么,你终将会需要我。”
“红鹿”的嘴唇不安分地慢慢沿着加尔文的脖颈轮廓一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