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完全不在状态地接过钥匙,又听对方说:“等我们处理完鲛人族的事,再来讨论你们的去留。”
李一泽说完离开客厅,跑到主卧去找彭彧——这货昨晚折腾了一宿,大概真的累到了,连衣服都没脱就滚在床上睡着。李一泽轻轻叹口气,小心地帮他把衣服脱掉,又压好被子。
随后他便坐在床边发起呆来,视线落在对方搭在床沿的左手上——或许因为南海湿度太高不太舒服,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再戴手套,掌心的疤也就显露无遗。
李一泽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擦,金光立刻浮现出来,只是比之前还要浅淡,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他看向彭彧熟睡的侧脸,直觉告诉他这人肯定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只不过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先开口问。
李一泽表情有些复杂,忽然他慢慢俯下身,好像想在对方颊边啄一啄,谁料却有个不合时宜的电话突兀地打进来,来电显示是没眼力价的“朱黎”同学。
李一泽光速给彭彧放在床头的手机禁了言,暗搓搓磨了磨牙,拿起手机走到屋外去,语气非常不爽地问:“什么事?”
朱黎好像很急,竟没听出对面是谁:“出事了彭彧!你还记得那个孙兀吗?他今天突然吵着要我们放他出狱,说他什么都没干过,是被冤枉的,情绪特别激动,一边喊一边哭,最后都哭晕过去了,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喂?你在听吗?”
“是我,不是你干爹。”李一泽没好气地说,“先别管那个孙兀了,你有空来一趟南海吧,就这一两天。”
朱黎莫名其妙:“……什么?你们到底在南海干什么了?我最近很忙啊……喂?”
李一泽懒得继续解释,直接把电话掐了,手机设成静音,丢在一边不再管。
他站在甲板上吹风,由于船泊在码头,视野并不算好,周围也比较喧闹,然而一切都好像自动脱离他的视听,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直到斗途带着一干仙人御剑返回,乒乒乓乓地降落在他身后,他才如梦方醒,扭过头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斗途说,“岛上一共五十三只鲛人,三分之二是女性,都活得很好。我们去的时候她们正在海滩上嬉闹,被我们吓到了,好说歹说才劝出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只有五十三只?”李一泽皱起眉,“鲛人族长不是说失踪人数有七十八人吗,剩下的呢?”
“八成是死了,”斗途表情有些沉重,“我问了岛上的鲛人,他们说所有被贺先生救助过的同伴都在这里了,不存在拿到别处去贩卖什么的,所以剩下的要么是还在未知的海域存活,要么就已经……”
李一泽心下了然:“岛上还有什么?”
斗途:“还有其他的一些妖,和几个人类,都是往期游戏被淘汰下来的。岛上食物充足,也有淡水,他们也活得挺好,就是看上去有点无聊。”
“看样子我们还真误会这个海市老板了,”李一泽说,“那你有没有问那些鲛人,他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斗途:“我问他们要不要回蜃楼,他们说他们违反族规,族长已经不要他们了,而且待在岛上也挺好的,不想回去。”
“……”李一泽无奈地一抹眉心,“这不行,我们没法跟鲛人族交代。这样好了,现在千里传音应该还能联系上他们吧?你让他们派人过来,我们当面商议。”
“我已经让师弟去办了,”斗途四下张望,“奇怪,彭彧呢?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睡大觉?”
他正说话间,某个浓重的起床音已从身后响起:“谁找我?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我就睡了这么一会儿,没我活不了了?”
彭彧哈气连天地从船舱里出来,用力一拍斗途的肩膀:“你们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走路,不要别人扶?”
斗途刚想反驳一句“你什么时候扶过”,彭彧已经把话题支开,转向李一泽:“我刚好像听着两句,怎么,事情都办妥了?”
李一泽把青衣的说法一提炼,简明扼要地转述给他,彭彧拿指节蹭着下巴:“我没懂,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蚌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
“一开始应该是个好蚌,”李一泽下了结论,“只不过后来受到魇卷影响,变得有点极端,但善心还在,所以没做出特别出格的事。”
彭彧刚张嘴要说话,对方先一步截住他的话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本书里有一种奇特的‘气’,或者你可以称之为‘魇’,这种东西无形无迹,凡是接触到书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它影响,像之前的孙兀,以及今天的贺先生,都是被影响得比较深的。”